灵魂摆渡黄泉3

世间有琴为箜篌，乃上古昆仑山上天女所制。取西海梧桐之木，照月精华七百年，放至黑海，浸弱水七百年，再数百只玄鸟，擒五色石打磨七百年，历两千七百年，得箜篌十把。后，三百天女下昆仑，其中一把名般若，随天女降人间，为教授人类礼乐之器。天地大战之后，不知所踪。自此，般若在人间辗转，已有数千年之久。-- 《灵魂摆渡》

我叫般若，是个灵，寄身于一张箜篌之中。

我不知自己由何而生，从何而来，自有了灵识，我只知自己寄在一张箜篌琴中，而那琴则立在一个戏子家里，那个戏子叫白牡丹。

白牡丹是个男人，却喜唱女人的故事。他换上戏服，装扮起来也是别有一番妙趣。虽然他唱的我仿不来，但他挥衣舞袖间的舞姿却并不难学。我时常在入夜之后，他沉睡之时，穿上他的戏服，挥起水袖，在窗前月下学着他的样子小步轻移，尽情挥洒。

哪知，终有一日我还是被他撞破了。

虽然我觉醒的时日不长，但朦胧也知这世上之人对于异事异物总是恐惧多于好奇，无法掌控便欲除之。我惊吓之际直接躲进了琴中。

白牡丹并没有把琴丢掉，反而自那夜之后便经常在琴前练曲跳舞，每次入睡前还将戏服叠好放在琴前，似乎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我猜不透他意欲何为，一直胆小的躲在琴中不敢再现身，直到一晚，他又在琴前练习，可是他的身形唱腔一直在出错，他却视而不见，我终于忍不住发声：“错了。”

他停下，回望过来，微笑道：“哪里错了？”

我隐在琴中，明知他只看得到琴，见不到我，我却还是红了脸，又大气不敢出一声。

白牡丹也不急，整了衣冠，对着琴，又一招一式重新来过，见到他又一次重复起错误，我禁不住喊道：“这里!”

白牡丹收了架势笑道：“哪里?”

我咬住手指不说话。

白牡丹向琴走近一步：“你不说清，我怎么改?”

我望着他温和的脸，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

“你，远些。”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白牡丹向后退了两步，站定。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在盈盈的烛光下缓缓现出身形。

白牡丹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着光。

“你，刚刚那个水袖甩的不对。”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直接进入正题。

白牡丹又笑起来，甩出宽大的衣袖：“这个?”

我赶紧点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做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做的？”白牡丹问。

我只着一件普通素衣，那是自我醒来之后就穿在身上的。素衣衣口狭窄，不像戏服那样宽大，我只得挥了下胳膊，意思意思道：“这样。”

“这样?”白牡丹有样学样地也挥了下胳膊，出来的形态却比我美了万分。我点点头：“对。”

白牡丹又弯了眉眼，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爱笑。

“多谢姑娘指教。”白牡丹忽对我微微一躬，我忙摆摆手：“我没指教什么啊。”

白牡丹收了衣袖：“那我再唱一曲，姑娘再给我看看可好？”

我也笑起来，点点头，我很是喜欢看他唱戏的，好看又好听。

白牡丹又整了一下行头衣衫，拿起一把折扇轻轻唱起来。

那一夜他唱了“杜丽娘”，柔肠百转，愁怨满怀，听得我哭了。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唱的哪里是杜丽娘，不过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