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艳炟故意装睡,霰雪生闷气不理她。两人在房间里,谁都不愿意先服软,渐渐的,都赌气地睡了,灯也索性亮了一整晚。
当艳炟完全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九点一刻。疲惫,四肢百骸都困懒得不想动,她身体酸痛极了。她盯着天花板上还亮着的灯,硬是赖在摇椅里不愿意起来。
辗转反侧,待到午饭时间,艳炟终于是躺不下去了,舒展了僵硬的身体,她爬起来洗漱做午饭。
艳炟望了望一眼到头的冰箱,为难的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她发了很久的呆,终于想到了午饭怎么解决。算了,还是做炒饭好了,家里的米还是有的。
淘米入锅,她将所有可利用食材都翻了出来。两颗蔫黄的青菜,一株老玉米,还有半截不知猴年马月晒的腊肉。她洗洗涮涮中,霰雪也进了厨房,似乎已经气消了,他嚷嚷着要打下手。
艳炟正想要说什么,门铃响了。她下去开门,就看到樱空释站在门口。
“昨天我不该跟霰雪大打出手的,是我失礼了。”
对于樱空释的道歉,艳炟半信半疑,她往外又瞧了瞧,发现劝架小帮手没有过来:“樱空释,冯索呢?”
“我会好好跟霰雪道歉,绝对不会跟他吵架。”看着艳炟横在门口颇有戒备的动作,樱空释心又往下沉了沉,她防着他。
他强撑着苦笑道,“为了促进他的伤口愈合,我特地带了补品过来。”
“进来吧。”樱空释的态度不似做戏,艳炟终于还是信了,将他引进屋内。若他两能冰释前嫌,她也乐见其成。她也不想两人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分外眼红。
“唉唉唉,霰雪你别忙活了,菜都要被你洗没了。”两把青菜洗到只剩几根菜叶,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安分地坐在那里等着吃饭好吗?你受伤了,就不要再帮倒忙了。”艳炟嗔怪道。
“嘿嘿,还是阿艳心疼我,知道我受伤了不能劳累。”霰雪故意漏掉了帮倒忙三个字,“既然这样,那我就坐在餐桌前等开饭了。”
“去吧去吧。”
艳炟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霰雪得了允许便笑眯眯地往门外溜,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厨房外的樱空释。
樱空释?霰雪先是一脸错愕,随后是冲他翻了白眼,再然后便是一脸戒备。
樱空释忽略霰雪的敌意,进了厨房。艳炟与霰雪刚刚在厨房里那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像极了新婚不久的小夫妻,自是碍眼。
“艳炟,我来帮你吧。”樱空释毛遂自荐。
“那我也要帮忙。”霰雪听闻此言,不甘示弱地凑了进来。
“你受伤了,还是坐着休息会吧。”樱空释道。
“对啊,霰雪,你坐在那里等着开饭就好了。”难得见樱空释真心诚意地关心霰雪,艳炟附和地点点头,“对了,樱空释,你送来的东西我不是很会处理,你帮我一下可以吗?”
“自然可以。”
霰雪眼见着樱空释进了厨房,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可恶!可恶!
有樱空释在,伙食自然能改善不少,他的厨艺还是可圈可点的。艳炟听了樱空释的建议,将腊肉蒸在饭锅里。燃气台上煨了樱空释送来的汤,蒸汽顶得锅盖扑扑的响,香气就从缝隙里溢出来,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弥漫得满屋子都是,令人食指大动。樱空释炒菜,艳炟帮忙打下手,搭配得亲密无间。
不一会儿,几道家常小菜便一碟碟鱼贯而出,摆在了霰雪眼前。
“要不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艳炟问樱空释。
“好啊。”樱空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艳炟想抽自己大嘴巴子。她就客气一下,随口一问。结果樱空释居然答应了。艳炟你个大嘴巴,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一旁的霰雪气的高血压都快犯了。
三个人尴尬的围坐在桌前,艳炟埋头吃饭漠不关心状,樱空释细嚼慢咽也不讲话。偌大的房子里,充斥着霰雪的嫌弃。
“这个好咸。”
“这个好淡。”
“不好吃不好吃,都没有阿艳的炒饭好吃。”
霰雪挑三拣四,故意找茬。
“啪”!
突如其来地声响吓了艳炟一跳,她从碗里抬头,就见樱空释重重将筷箸搁在了桌子上。面色阴森,山雨欲来风满楼。好可怕,她瑟缩了身子。霰雪可不怵他,眼里倒是有决一死战的狂意与兴奋。
樱空释见艳炟隐隐有恐惧之意,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当下心里不是滋味,他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压下:“汤好了,我去端。”
樱空释将汤端出,和事佬艳炟殷情地替霰雪舀了一碗:“尝一下,樱空释特地给你补身子的。”
浓郁地香味随着艳炟的动作被推到了霰雪面前,霰雪盯着碗里金灿灿的汤汁,面露难色:“我不想喝......”说实话,光闻到这汤的味道,他就浑身不舒服。
“怎么?怕我下毒?”樱空释反唇相讥,“我自倾杯,你且随意。”
他大大方方将艳炟为霰雪盛的那碗一饮而尽。
“霰雪你喝一口吧。”艳炟为难。樱空释有心求和,总不能拂了他面子。
“好......”霰雪颤抖地接过艳炟那一碗,岂知第一口还未入喉,浓烈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不好喝?”艳炟喝了一口,“不会啊。”
“这到底是什么!”他皱眉,将异样的感觉压下心头。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汤。
“呵,汤就是普通的汤,你不信自己去锅里瞧啊。”樱空释扬起了一抹微笑,怵人极了。
霰雪冲进了厨房,艳炟不一会儿竟听到厨房里传出干呕声,她终于明白刚刚霰雪表情不是作假,她终于感觉到了樱空释的异样,她的后背有些凉。
“霰雪?”艳炟也进了厨房。
“那是鸽子汤......”霰雪紧紧扣住艳炟的手腕,想要将恶寒强行压下。他刚刚从半合的锅缝里,分明瞄见了一双爪子,那是鸽子的爪子。
“鸽子?!”艳炟惊呼,那霰雪岂不是......
“樱空释,你杀我臣民,令我食其肉糜,到底意欲何为?”郁郁的气味充斥在口鼻腔中,霰雪强行将恶心感压了下去,两眼有些发昏。
樱空释眼底没有光亮,一片阴翳。他发笑了,寒意森森:“我只是好意带了鸽子汤给你补身子,自然界里同类相食的例子不胜枚举,我怎么知道你不能吃鸽子,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你......”樱空释是有备而来,他又如何争得过樱空释,霰雪不再与他辩口舌,而是对着那锅汤悔恨得两眼泪珊珊,“是王对不起你......”
“惺惺作态......”
“够了樱空释!”艳炟忍无可忍,“你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们冰焰族漠视苍生,连骨肉亲情都能不管不顾,霰雪如何跟你这般?”
“霰雪你还好吗?我扶你去房间休息。”艳炟搀扶着霰雪,目光没有停留在樱空释身上半分,与他擦肩而过。
你们冰焰族......
她倒是将界限划分清楚了,明明她现在也是......
樱空释瞳孔里的阴翳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