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人类幼崽自记事起就被教育,如果和大人走散了一定不要跟陌生人走,要乖乖在原地等着大人来找自己。
算上前世活的稀里糊涂的二十年,再加上现在这八年,二十八年以来你第一次用上了这个知识。
是的没错,你走丢了,根源在于你手里的两样宝石饰品:一枚镶嵌了翡翠的黄金橄榄叶胸针,和一枚在阳光下会变成紫罗兰色的蓝宝石戒指。
没办法,你对闪闪发光的宝石饰品毫无抵抗力,在橱窗外不经意的一眼便心动了,咬着牙掏空了小钱包把它们收入囊中。
因为当时有另一位夫人也在看饰品,你怕被买走所以着急进店,说了一声估计没被听见,总之等你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认识的人也没了。
倒霉的一批。
你无语的仰头望天,思考要不要去求个转运水晶什么的。
维纳斯大街是领地内有名的时尚街区,各种服装店和首饰店不计其数,人流量非常大,即便站着不动也会被人挤到别的地方。
嗯,你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你已经很努力的保持自己呆在原地不动,但还是不小心被一位夫人裙摆上的装饰勾到蕾丝衣袖,带着走了几步。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你便完全没了方向,站在路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值得庆幸的是维纳斯大街白天禁止马车通行,不然这也太容易出事了。
跌跌撞撞的从人群里挤到相对安静的小巷口,你擦去头上的细密的汗珠,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警卫人员寻求帮助。
正常情况下像维纳斯大街这种繁华的街区,少说也会有五到十人的警卫小队负责巡逻治安,可你瞅了半天愣是一个也没看到。
不应该啊。
正思索着要怎么办的你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就被人一把扼住了脖子,“都别动!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你身后穿着破烂的男人一个手臂圈住你的脖子,另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片碎玻璃,尖锐的棱角抵在你的动脉附近,稍一用力就压出了一道红痕。
从巷子另一边包围过来的正是消失不见的警卫队,见逃犯劫持了人质,不敢贸然行动,局面一下陷入了僵局。
嘈杂的人群和冰凉的玻璃激起了你不好的回忆,眼前的一切慢慢和前世的场景重叠,利刃刺入身体的疼痛从记忆深处涌出,你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会像从前那样在难忍的疼痛中,含着遗憾和不甘死去吗?你的新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你不想再经历一次死亡了。
向神发誓,谁都好,只要能救你,你一定倾尽所有报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警卫队还在和逃犯对峙。
男人提出要一匹马,警卫连连答应平稳他的情绪,顺带以找马为借口拖延时间。
期间警卫队有试过悄悄靠近,但无一列外的被男人发现,他大喊大叫着把玻璃碎片立起来,锐角刺破了你脖子上的皮肤,几颗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将衣领上绣着的玫瑰洇成暗红色。
可怜的你咬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以防刺激到男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越来越焦躁,手上的玻璃碎片时不时抖几下,在你的脖子上留下细小划痕,每一下都让你的心脏瞬间紧缩。
再这样下去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懂老子的要求?马呢?”耐心耗尽的男人突然爆发,困住你的手臂猛地使劲,勒得你一阵窒息,“你们是想让这家伙死掉吗啊?”
“马已经在准备了。”
“给老子搞快点啊!”
警卫队长心里纠结万分,这个逃犯已经潜逃多年,这次是抓住他的难得的机会,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合适的办法救下人质。
看着你痛苦的表情,警卫队长最终咬着牙挥了挥手,让下属把马牵了过来。
但奇怪的是,牵过来的马不是他们原先准备好的那匹,而是一匹健硕的红棕毛色的马;牵它过来的那人也很面生,既不是队里的人员,也不是周边的马户。
其他人不认识这人,可你认识。
棕发碧眼气质翩翩,正是男主之一的圣殿骑士,安迷修。
这时候你也顾不上回忆剧情,不过看到他心里倒是有了点儿底。安迷修一直以来都严格遵守“骑士道”,致力于保护老弱妇孺,想必也一定会救你的。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安迷修走近了你们。
男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马身上,一心去拿缰绳,放松了对你的桎梏。
就是这一瞬的松懈让安迷修抓住了机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死死擒住抵在你脖颈的玻璃,一手捏住对方另一个手腕,用力撑开的同时屈膝狠狠顶向对方腹部。
男人不防,吃痛的跪在地上,下一刻被赶上来的警卫队牢牢压制。
你跌坐在地,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混乱。直到安迷修半跪在你面前,你才回过些神。
“抱歉让您受惊了,”安迷修掏出一块方帕,面色担忧的捂住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没。”
伤口处传来的温热和刺痛告诉你,你还活着。劫后余生却没有庆幸的心情,反而因为后怕更加的恐惧。你想道谢,开口却是一阵呜咽,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滴了安迷修一手腕。
安迷修向来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的眼泪,看着攥着自己衣摆抽噎着流泪的女孩,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拢在你的后背,轻轻拍打,“已经没事了,您现在很安全。”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让你压抑的委屈害怕泄了闸,你靠在安迷修怀里放声大哭,吓坏了听到消息过来找你的金和帕洛斯。
几个人用了近十分钟分钟才勉强安抚好你的情绪。处理过伤口后,安迷修简要的向金和帕洛斯说明了情况,得知原委后的金气哄哄的就要去报复那男人,最后还是被帕洛斯拦下了。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帕洛斯带着金对安迷修深深鞠了一躬,“请问您的名号是?”
“在下是见习骑士安迷修,”安迷修摸了摸倚在他怀里的你的头,“请务必照看好这位小姐,这次的经历想必对她影响很大。”
安迷修试着轻轻掰开你紧攥着他衣摆的手,但你因为心理阴影上头还处于一种混乱且不安的状态,他试了几次也没能解救自己已经皱巴的不像样的衣服。
“……确实对小姐的影响很大,”帕洛斯的视线从你还没回魂的脸上移到安迷修有些无措的表情,提议说,“能否麻烦您与我们同行?我想在小姐彻底冷静下来之前她都不会松开您。”
你们回去的时候公爵正在前院给他的花浇水。见你紧黏着一个小伙子还挺好奇,等凑上前看到了你脖子上缠绕的白色纱布,惊的把水壶摔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弄的?”
得知事情经过后,公爵一会儿含泪拍着安迷修的肩膀各种感谢,一会儿又气的满客厅绕圈,嚷嚷着要去给女儿报仇,整个人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帕洛斯给一脸震惊的安迷修倒了杯茶,风轻云淡的说,“女儿奴,习惯了就好。”
安迷修:“……”
抱歉,让他习惯好像有点难,这真的是人们口中雷厉风行拥有铁血手腕的大公爵吗?
一旁窝在沙发上的你也渐渐在金不断的安抚中冷静下来,看着自家老爸耍猴戏一样上窜下跳的,终于露出了些笑意。
“骑士先生,今天真的很谢谢您,”你捋了捋被自己抓的皱皱巴巴的衣角,但没有什么用,“我一定会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小姐太客气了,这是在下应当做的。”安迷修温和的笑笑,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打算离开,“既然您已经平静下来了,那在下就不多做叨扰了。”
“要走了吗?”沉迷骂人的公爵理智及时上线,“是一个人住在旅店吗?要不留下住一夜吧?”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在下是和师傅一同出来历练的。”
“这样啊,那我就不多留了。”
公爵送安迷修走到大门,一脸郑重的再次向安迷修道谢,“真的很感谢你安迷修,她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这份恩情我会永记,如果有需要请尽管来找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安迷修本想拒绝,但被人打断了。
“请等一下!”
你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安迷修手里,“这个,是我的答谢。”
安迷修低头一看,是一枚镶嵌着翡翠的黄金橄榄叶胸针。
“请不要拒绝,如果不做点什么我的内心会不安的。”
你站在公爵身边,眼神里是和父亲一样的郑重。
真不愧是父女。安迷修这样想着,把胸针别在了衣服上,“那就恕我失礼收下它。”
“我倒觉得,接受别人的感谢也是一种礼仪。”你松了口气笑了笑。
你的脖子上还缠着纱布,面颊也苍白无血气,显得你愈发柔弱,但那双弯起的眼睛却很生动,像是揉进了夏夜里的最明亮的星辰。
是一位如百合花般需要呵护的小姐呢。
看着枕边流转着细光的胸针,安迷修轻笑出声。
另一边,疲累不堪的你早早的就回了房间休息,顺便回忆一下关于安迷修的剧情。
作为温柔的代名词,安迷修在前期对待女主女配是一视同仁的。到了后期,安迷修于无意中破坏了公爵小姐谋害女主的计划,被她记恨,然后作死小能手公爵小姐明里暗里的大肆嘲讽甚至侮辱安迷修的骑士道,拉了一大波仇恨。
不单单是安迷修的仇恨,还有帝国骑士们的。这也为结局时公爵小姐逃跑失败埋下了伏笔。
最后,成为了圣殿骑士的安迷修遵循王命,在祭坛对公爵小姐执行死刑。
当利剑刺穿公爵小姐心脏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高声欢呼,呼声震天不亚于O运会上庆祝自己国家的队伍取胜。
当初年轻不懂换位思考,现在你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
按剧情的话,公爵小姐和安迷修应是入学之后才第一次见面,并且当时公爵小姐正在欺凌女主。总而言之双方初印象都极差。
如今提前认识了,被救后也认认真真感谢了,自己留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可能是比较麻烦的小孩,但应该不至于被厌恶。
思来想去还是在安迷修面前好好表现立个淑女形象比较好,毕竟是救命恩人,刻意躲着可不太好。至于报答——
你会努力在不作死的情况下,为他和女主的爱情事业助攻的。
……虽然但是,可把那枚胸针送人真的好心疼啊呜呜呜。
真的,抽时间去求个转运水晶吧。
你看着仅剩的紫色蓝宝石戒指,咬着被角嘤嘤嘤。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