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县衙的飞檐，赵羽便带着斥候的回报匆匆入内：“公子，西侧官道发现可疑马蹄印，方向直指平阳城外的落马坡。”楚天佑正将沈万山的遗信折好，闻言指尖一顿：“昨夜白姑娘说去画楼取些东西，至今未归。”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闷响，像是火药在空旷处炸开。一行人策马疾驰而出，刚转过官道弯道，便见落马坡的晨雾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坡下的乱葬岗里，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每人咽喉处都有一道利落的剑伤，死状竟如出一辙。
“是屠龙会的人！”五味捂住口鼻，指着尸体腰间的狼头令牌，“这些都是靖王旧部的标记！”珊珊蹲下身检查伤口，指尖轻触剑痕边缘：“剑法凌厉精准，出手者内力深厚，而且……”她忽然指向尸体旁散落的银镖，“镖尾刻着的云纹，不是江湖常见样式。”
楚天佑目光扫过战场，忽然注意到坡顶的歪脖子树下，插着一柄长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剑柄缠着的青绸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末端系着的半块玉佩正微微晃动——那玉佩上的火焰纹，与沈万山留下的信物如出一辙。
“有人先我们一步清理了伏击。”赵羽捡起一枚染血的令牌，背面刻着的“靖”字已被血渍浸透，“看尸体僵硬程度，动手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他忽然指向远处密林，“那边有马蹄印往画楼方向去了，还有车辙痕迹。”
楚天佑握住树下的长剑，剑鞘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是珊珊常用的凝神香。“昨夜白姑娘借过我的药囊。”珊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恍然，“她说画楼的药草该换了，原来是早有准备。”五味翻看着尸体旁的卷宗，忽然惊呼：“这是屠龙会的追杀名单！上面有个叫月什么的名字被单独圈出来，还标着梅城的地址！”
坡下的草窠里，藏着一个被踩扁的火药桶，桶身刻着皇家火器营的印记。“他们本想在这里用火药伏击我们。”楚天佑剑眉紧锁，“沈万山的线索指向梅城，这些人是想在我们动身前去灭口。”他将长剑收入鞘中，青绸带在风中轻摆，“动手的人不想暴露身份，却故意留下了线索。”
赵羽在一具尸体怀中搜出密信，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画魂案收尾，速带秘录回皇城”。“画魂案……”楚天佑低声重复，目光落在远处渐隐的晨雾中，“沈万山用性命布的局，终于有人接了下去。”他翻身上马，长剑直指东方，“不管是谁出手相助，梅城不能再等了。”
珊珊将散落的卷宗收进木箱，忽然发现其中一卷的夹层里，藏着半张画稿。画中是烟雨画楼的后院，柳树下埋着个瓷瓶，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余毒已清”。“是白姑娘的笔迹！”她将画稿递给楚天佑，“她在告诉我们，画楼的隐患已经处理干净了。”
马车驶离落马坡时，晨光已将雾气驱散。坡顶的歪脖子树下，那半块火焰玉佩仍在风中轻晃，像是在无声地指引方向。楚天佑回头望了眼密林深处，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剑刃破空的锐响。
“画魂案的恩怨，总算在这里了结了。”五味掀开车帘，望着远去的乱葬岗，“就是不知道那位出手的高人是谁，连面都没见着。”楚天佑握紧手中长剑，青绸带拂过手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不必寻，有缘自会再见。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梅城，接人回家。”
车轮碾过官道上的血痕，向东方的朝阳驶去。远处的烟雨画楼在晨光中渐渐缩成黑点，而前方的梅城古道上，新的迷雾正等着他们拨开——那些关于淑妃之女的下落，关于靖王旧部的余孽，都将在梅城的风雪里，露出真正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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