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听到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的插曲,是真好听啊!缠绵舒缓深情,令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这部电影来到中国有五十年了。首映的时候大约是一九七二年吧?那时候是我人生低谷阶段。在酒泉航站,生活艰苦,文化生活贫乏,看电影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能看到首映的新电影,那简直就是莫大的奢侈享受了。
一个秋高气爽的星期天,航站组织到酒泉电影院去观看电影《卖花姑娘》。大轿子车做满了人。车子到影院的时候离入场还差二十分钟。
看的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一般的愉悦。谁也没想到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挂满了泪水。卖花姑娘太苦啦!当参加革命的哥哥回来的时候,使我联想到《白毛女》里的大春参加革命回来解救喜儿的情节,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电影的插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我的感染力也是不可形容的,因为,我酷爱音乐,小提琴是我不可割舍的“心尖儿肉”,回到宿舍我就把插曲给拉下来了。正当我尽兴拉琴的时候,隔壁宿舍的抄填员把我的房门给踹开了。我记得他的个头不低,东北人,蒜头鼻子,眼皮厚厚的,有点像棉花苞。口头禅就是“扯你家儿淡。”可以随时随地对任何人来上一句“扯你家儿淡。”蒜头鼻满脸怒容,斥责我影响他休息了。
航站的工作性质就是要值夜班的,塔台里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白天睡觉是正常的。我的确是影响他休息了,我承认我错了。但是他完全可以态度稍微好点。他对我动怒我没有任何反应,我也并没有对他表示歉意。把琴收起来,也是接受意见的行为了,如果他态度不这么凶,我也许会尴尬地向他道歉。我明白,自己在航站的处境是很糟糕的了,本职工作干的不太好,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小提琴上。无论是领导还是群众对我都有看法。说白了,我当时很背。蒜头鼻子对我这么凶,绝对是有落井下石的成分。墙倒众人推嘛,这是通俗的哲理。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也有一部分人能够理解我,甚至同情我。同情我的人会给我帮助,有的没有给我实质性的帮助,可在情绪上给我支持,也是我坚持练小提琴的一种力量。给我帮助的人我会感谢他们,对我有看法的人我也能理解他们,我在心中以各种理由为他们的言行做以辩护和解释。
酒泉航站的领导和同事们,我没有机会也没有场合向他们倾诉我的想法,或者我觉得我没必要跟他们说我自己心里隐藏的想法。自己的心计,自己的思想是能够决定自己的未来,决定自己命运的。很多人命运真的不好,那是他们没有思想,没有心机的结果。对于他们的一生,酒泉航站也许就是他们人生的巅峰阶段了。
我现在老了,回眸韶华,我没有因为自己碌碌无为而懊悔。人生的每个阶段我都在努力。我因没有虚度光阴而满足。天道酬勤,秋天的收获会告诉我,汗水浇灌的果实是甜美的。
有的时候我想和酒泉航站的朋友们说点心里话。
一九六九年中国民航改制,为空军建制。七零年我因为会拉小提琴,被兰州民航招文艺兵入伍。那年我还不满十五岁,初中一年级都没念完。当时太小了,也没常识,误认为兰州民航局业余宣传队是个专业文工团。结果七二年宣传队解散,我被分配到了酒泉航站气象台,当了气象员。我的人生道路遇见坎坷就是从这里开始。
到了酒泉我的脑袋里满满的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服役期限是三年,当然也有超期服役的,超期五年八年的都有,对于我来说,超期越长越坏事,那样就把我的前途给耽误了。
那年我十六岁,说实话,小提琴演奏水平还处在业余水平 。我心里有数,如果在二十岁之前达不到专业水平我就完了。为什么说完了呢?小学三年级文革开始,文化课程度可以说就停留在三年级。初一没念完就当兵了。在气象台当观测员,有点技术含量,但是并不大,新兵来了最多培训三个月就可以值班。按照常规,干这个是不可能给你提干的。当兵三年四年的,退伍回家等于就是重新洗牌,一切重来。你说,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我再把小提琴这个特长丢了,我回天津能干什么?!到二商局卖白菜?卖鱼卖肉?!运气好的话到工厂当个工人?!所以,我心里暗自决定,无论顶着多大的压力,哪怕忍辱负重,也要保住我的小提琴,把特长提升到专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九七四年我退伍回天津了,我考进了天津京剧团,团里送我到音乐学院去学习中提琴专业。半工半读,团里不忙的时候我就去音乐学院上课,团里有排练我就参加排练,在干中学,学中干,这样对我专业发展的好处太大了呀!
从那以后,我非常努力的学习中提琴,十多年的时间里,我是步步高升。从京剧团到歌舞剧院,又调到交响乐团,九零年我又特批 入伍,任解放军战友歌舞团首席中提琴。
现在退休了,在部队干休所享福啦!
电影《卖花姑娘》的插曲还在吟唱。心中惆怅,欣慰,情殇,说不好。更多的是浮想联翩心旷神怡,此刻,这首歌已经失去了它的本意,由歌声而引起浮想联翩,想起过去,想起老战友们,纵然给我曾经带来诸多的不理解,甚至有的给我带来过伤害,我都不会介意,歌声缠绵,歌声悠扬委婉,《卖花姑娘》的凄苦淡漠了,时代已经远去,纵然岁月刻在心中的潦倒失意,于今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