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燮道了谢，心事重重地朝着工作人员指示的、书架被挪去的临时存放点走去。
当他经过那片如今空荡荡的地板时，心脏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了那片区域，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恍惚间，郑燮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景象……
同样是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个书架还安然立在那里。
一个扎着清爽马尾辫、穿着霍华德校服的少女，正静静倚靠在书架旁，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认真的侧脸，连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泛着柔和的金光。
是顾炎！
高中时的顾炎！
郑燮呆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他想上前打招呼。
然而，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问候，而是一句极其不耐烦、甚至带着粗鲁的呵斥：“喂！让一让！挡着路了！”
他自己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
他惊恐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早已压箱底的霍华德校服！
就在这时，两个打扮张扬的女生嬉笑着从他身边挤过，其中一个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看书的顾炎，嘴里嚷嚷着：“就是，好狗不挡道！没看见郑少要过去吗？”
郑燮认出了她们，是当年在学校里纠缠他未果的两个女生。
他心急如焚，想开口解释，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被撞了一下的顾炎合上书，抬起头。出乎郑燮意料的是，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胆怯或委屈，反而带着一种平静而自信的笑容，目光清澈地看向“他”，将手中的书递了过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你也想看这本书吗？那先给你看吧。”
那个笑容，大方，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包容？
仿佛早已看穿了他（或者说，那个被操控的“他”）和那两个女生幼稚的把戏。
这完全不是郑燮记忆中的顾炎！
记忆里的她，对他从来都是冷淡的、疏离的，甚至带着隐隐的鄙视和抗拒！
“不——！”
郑燮在心中呐喊，猛地一挣扎！
眼前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消散。
阳光依旧，空荡的地板依旧，他伸出的手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什么也没碰到。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能闻到书本的墨香，甚至能体会到那一刻“自己”心中莫名涌起的、一丝混杂着恼怒和被那笑容击中的悸动！
那感觉，竟像是……第一次陷入爱河般的慌乱与吸引。
“不可能！”郑燮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
这诡异的幻觉，比“天书”的预言更加让他感到不安。
它似乎在强行篡改或者说，揭示了一段被掩盖的、与他认知完全相反的过去。
“同学，你……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刚才那位工作人员去而复返，看到他扶着额头、脸色苍白的样子，担忧地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郑燮勉强站稳，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没、没事……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谢谢老师，我……我可以的。”
他转头去找“天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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