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公园里孩子们的欢笑声、风筝线轮的转动声仿佛被瞬间拉远,隔着一层无形的膜,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她的声音干涩,几乎不成调。
郑燮没有移开视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和随性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和迷茫。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低下头,看着手里捏得有些变形的面包包装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让你剥虾,让你跑腿,心情不好的时候冲你发脾气,看你被沈怡娜那些人欺负……也懒得认真管,甚至觉得是你自己没用。”
他每说一句,顾炎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不愿回忆的屈辱细节,被他以这样一种方式血淋淋地撕开。
“什么啊,高中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虚弱无力,“你虽然……但从来没有……”
“从来没那么过分,是吗?”郑燮接过她的话,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也一直这么以为。在我的记忆里,我喜欢你,追求过你,也被你狠狠的拒绝,当然,我不否认,起初我是 有些捉弄你,但绝对没到那么混蛋的地步。”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求证欲:“可我现在脑子里有另一套记忆!清晰得可怕!我看到我故意让你在雨里等,看到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递过来的水打翻,看到你因为我而被锁在废弃的器材室……我看到你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麻木……”
顾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冰凉的长椅靠背上。
器材室……那是她重生回来最深、最不愿意触碰的噩梦之一。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连萧屹都不知道。
那天下午,她被反锁在里面,黑暗、窒息、恐惧……直到很晚才被巡查的保安发现。
她一直以为是沈怡娜她们做的,难道……
不过一瞬,她恢复了平静,佯装嘲笑道:“你做梦了吧,还真挺荒唐的。”
郑燮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惧的眼神,只以为她不相信。
“是梦也是真的,”他摇摇头,声音带着沮丧,“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你怎么也不会相信……但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像个疯子!一段我根本没有经历过的过去,天天在我脑子里放电影!”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情绪激动:“对不起,顾炎,如果我真的这样做过,我向你道歉。”
顾炎靠在长椅上,浑身发冷,发问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呵呵,你都说是做梦了,有必要为虚幻的东西道歉吗?”
郑燮不是重生者,他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灌入了“前世”的记忆?
难道是因为那个书架?
“可我觉得不是!”郑燮激动的反驳,“梦境里的事还在继续发生,所以我才想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