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
花千骨“师父…师父…不要…小骨知道错了…师父…别不要我…师父…”
冰床上还在昏迷的女孩在不停的梦呓,寒冰的低温终于止住了她的血。可她那瘦小的身体又如何受得住这寒意蚀体?那张小脸始终苍白。
笙箫默看着这一幕却是眉宇紧皱,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咬了咬牙,带着诸多疑问转身离开往白子画的卧房走去。
推开门,男人早已醒了过来,此刻端坐在榻上入定。只是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犹如一座完美的冰雕。
笙箫默嗤笑出声,拿着银箫在手指间把玩,漫不经心的走了进去,径自的往椅子上一靠,自顾喝起茶来。
却久久不见他发言,好像真的与这空气化为一体般。
笙箫默“你就真的那么狠心,让她昨晚那么一直跪着?明明不忍,为何还要强撑呢?”
放下了手里的杯盏,笙箫默回过头看着仍在打坐的男人。
闻言,白子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只是那狭长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倦意。
白子画“她妄图加害同门,按照长留令律,应当处死。”
这句话出口的时刻,连眼中的那抹倦意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蚀骨的凛寒。
笙箫默“千骨,向来性情善良,从不伤害别人,这世人总有一念之差吧!何况,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笙箫默有些急了,他知道白子画的性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何苦为了那个丫头做到这一步?他只是不愿看到有朝一日他后悔。
白子画“有隐情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男人抬头,眸子里的那团怒火显而易见。
笙箫默“你这话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啊?”
笙箫默气极反笑,他明明相信她,可是又何苦如此呢?到最后伤的只会是他和千骨。
笙箫默“你心底里是相信她的,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罢了。可她都已经跪了一整晚了,你这气也该消消了吧?”
笙箫默皱眉,开口劝道。
白子画却是抿了抿苍白干涸的唇,垂眸不再言语。
笙箫默也知他性子,多说无益,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可茶刚到嘴,他就忍不住皱眉道:
笙箫默“这蒙顶茶,凉了就苦了…”
闻言,男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却也只是细微的反应。
笙箫默抬头看了看他,低叹一口气,放下了茶盏:
笙箫默“怎么?毒发的越厉害了?”
他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出手救霓漫天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马脚。就算瞒得了别人,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白子画不语,点了点头。
笙箫默“没大碍吧?”
白子画亦没有说话,笙箫默皱起眉来,一声低叹:
笙箫默“你尽快把掌不识庐山好这个证据还有没有?门交接的事情处理好,有什么到时候再跟我说吧。”
说着便起身离开,脸上竟多了丝毫悲伤和担忧。
一直到他走出门去,白子画才悠悠开口:
白子画“她呢?”
闻言,笙箫默露出了戏谑的笑,打趣道:
笙箫默“她?她是谁啊?”
男人面露囧意,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白子画“小骨呢?”
见他这般,笙箫默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笙箫默“我怕她再跪下去,那血能把你绝情殿淹了。死了不要紧,毁了那些珍稀花草可真是罪过。就把她随便拖进冰室,血冻住了也就流不出来了,也省的在这门口碍你的眼。”
白子画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笙箫默耸耸肩, 眼角满是笑意的走了。
笙箫默前脚刚下了绝情殿,白子画后脚就往冰室赶了过去。
花千骨浑身的雨水血水全部冻住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躺在冰床上奄奄一息。
强忍住心头暗暗的怒火和心疼,上前将她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将真气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入。
出了冰室,温度不断升温,冻凝住的鲜血又重新开始往外渗。
他飞快的点了血道替她止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榻上。接着便坐在她身侧开始施法为她疗伤,却从未抬头看她的脸,因为不喜欢那种心疼到凌迟的感受。
可是他忘了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仙力的大量流失,让剧毒在他体内翻江倒海。
花千骨“师父,我错了…小骨知错了…别不理我…师父…”
榻上那人又开始梦呓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寒冷,她那瘦弱的身体开始痉挛。
此情此景,今生今世,他如何逃得过?
那双带着倦意的眸子染上了几分红意,收回内力,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在他怀里,女孩仍在痉挛,甚至有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他咽了咽唾液,努力压抑着兴许是因为毒发而带来的情绪失控,道:
#白子画“我没有不理你…从来都没有过…”
我从来都没有不理你过,可是为什么,你不肯说实话,不肯相信我…
其实,他知道的。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孩子?可就是因为太相信,所以才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不可原谅吧?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那一瞬间被情绪挑拨,他真的想杀了她…这样,哪怕自己身死,就不会留下她孤苦一人了…
可是他如何舍得?这个孩子,她那样坚强,面对上天一次次不公,面对命运一次次的坎坷,她依然努力的活下去,自己亦是在看知这一切后才会在仙剑大会不顾生死劫力排众议收她为徒。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伤她一分一毫!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终于颤抖着手抚了上去。那里,是被他狠狠掌掴过的…
#白子画“疼吗?对不起…”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低沉。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伤她的…
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了血腥味,冥冥中还带着她独特的异香味。这令他的情绪几近崩溃,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血红。猛然握过她的一条手臂,薄唇微张,竟想要咬上去。
突然,理智回笼,他暗运内力自残。
#白子画“噗!”
一口血猛然喷出,他才得以清醒。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或许是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再在长留山待下去,这一日比一日多的魔性,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他足足抱了花千骨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后她方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见他,眸子里全是道不尽的欣喜。
花千骨“师父!原谅小骨好不好…不要不理小骨…”
花千骨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哭泣着。
白子画心头一疼,这是他用生命保护的孩子啊…
#白子画“你为何比试时下如此重手?为师教你法术不是让你用来杀人的!”
而是希望她在今后没有他的崎岖道路上多多保护自己。
花千骨一听他肯听自己解释,欣喜,可是这事情的真相又怎能让他知道?
花千骨“对不起…师父…徒儿只是求胜心切,忘记师父重托…弟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师父原谅…”
白子画心痛看着她,摇头,眸子里全是哀痛:
#白子画“你道师父眼瞎吗?看不出你一开使屡屡退让,却在重要关头下杀手!花千骨,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花千骨“师父…小骨…小骨…”
顿时心慌,却只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
白子画只觉体内汹涌澎湃的毒素能顿时要了他的命,胸口痛的他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白子画“花千骨…你终归…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他闭眼,努力压抑住即将破体而出的血液。
此刻不是气她妄动生机,只是气她不愿意相信他,不肯说实话。
那么多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选择力排众议,相信她!而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依赖吗?
花千骨“我没有不相信师父!”
听他这样说,花千骨立刻反驳道。
#白子画“你!”
白子画看着从来都乖巧懂事从未忤逆过他的花千骨,此刻却反驳自己,心头一阵火起,毒性直往上冲,身子忍不住剧烈地颤抖着,好在被花千骨急忙扶住。
花千骨“师父!”
忙扶着他坐下,跑到一旁的柜子里找出那个血瓶,递到他面前。
白子画气急,她竟又比逼着自己喝血!?
出手打翻那个血瓶,扶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落荒而逃。
花千骨“师父!”
花千骨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世界寂灭也不过如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