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醉汉站起身,摇摇晃晃就往外走,小军却起身相拦:“慢着,不用明天, 我现在就已经想好了。” 醉汉龇着黄板牙笑了:“真上道儿!”
小军眉头紧皱:“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给你!”
给你俩字一出口,小军从桌上抄起玻璃烟灰缸,冲着醉汉的脑袋砸了下去,电石火花一瞬间,谁都没反应过来,只有支湃好似早有准备,抬腿踹在醉汉的屁股上,醉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躲过了这一击。
支湃说道:“小军,这醉鬼只是一个傀儡,他背后有人指使,你砸死他也没用。”
旁边王经理赶紧冲过去,夺下小军手里的烟灰缸。
醉汉晃晃悠悠爬起身,看了看支湃,又瞧了瞧小军,他喝多的脑袋瓜子不怎么转,琢磨半天才算想明白,刚才自己被踹一脚,其实是躲过了一劫。他一点也不含糊,伸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来,你砸死我,来呀!我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
王经理赶紧往外推搡他,醉汉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谁怕谁呀,妈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明天你不把比特币准备好,我就把你这赌场里所有钱都赢光。”
小军气的手发抖,支湃劝道:“怎么这么冲动?一点稳当劲儿都没有啊?你把他打死,不得偿命啊?”
王经理也劝:“你要真想让他消失,咱有一万种办法,但是,就像这位兄弟说的,他就是个幌子,是来这儿前台表演的,后边谁指使的,用的什么方法,咱不知道,活埋了他也没用,但是,明显的,对方知道你的底细,知道你手里有比特币。”
黎结巴小声问太监:“要50个比特币,价值多少钱呐?”
魏太监回道:“两百多万吧,不到三百万。”
小军有些奇怪地问支湃:“哥,你练过?身手怎么这么敏捷啊?”
支湃摇头:“我哪练过,这是我朋友皮修教给我的。”
小军想了想:“皮修?是不是在公园门口扇我嘴巴子的那肌肉男?”
支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就是他!他自幼学武,还练过泰拳。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仰着脖子跟你喊、跟你吵,看着很凶很吓人,其实他不会动手。为啥?因为这不符合人类进化的本能。仰着脖子,会暴露自己的喉结,这是个很容易被攻击的脆弱部位,而且仰着头人的视野会受限。他之所以会仰着头,其实是为了看起显得个子高一点,这是虚张声势,想要吓住你。真正要出手打人的,他会低头,这是不自觉的保护了颈部,而且他会皱眉,这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容易受攻击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和眉骨。刚才我一看小军那个样子,低着头皱着眉,我就知道,他要动手了。”
大家边听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
这时,桃子领着一个驼背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小军,高叔来了。”
高叔端着一杯鸡尾酒,乐不滋儿的走到小军跟前:“孩儿啊,听说你被绑架了,没事儿就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找我?”
小军冷冷说道:“赌场里的监控设施是您给操持的,设备和安装您一个人说了算,当时,你拍着胸脯跟我说,这就是天罗地网!”
高叔点头:“对呀,飞进来一只苍蝇都能看清楚公的母的。这设备先进程度全国领先。”
小军哼了一声:“有人拿个破手机,就入侵了赌场的监控系统,这叫全国领先?”
高叔脑袋摇晃得跟陀螺似的:“不可能!我用人头担保,没有人能破解。”
王经理在一旁提醒:“表舅,你别把话说这么满。”
姓高的罗锅满脸自信:“放心吧!能够入侵这套系统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这套监控系统不但本身自带防御机制,我还花高价找人补充了一个模块儿,就算是真的有人入侵了,马上就能在监控屏幕上显现出来。”
小军领着众人进了监控室,魏太监和黎结巴也被叫了进来。
小军指着监控屏幕对魏太监说道:“我高叔说了,这套系统坚不可摧,能入侵的人还没出生呢,这样吧,半小时之内,你要能入侵到这里的监控系统,我高叔奖励你两万块,行吧高叔?”
高叔伸出一个巴掌:“给五万!如果入侵不了呢?”
小军道:“那我把我家所有的ktv、按摩城、桑拿房的监控体系,全交给你了。全换这种的。”
高罗锅美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就这么定了。我不是吹牛……”
他话还没说完,魏太监把手机已经高高举起:“你就是吹牛,我已经入侵进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再看魏太监的手机画面,正是外边赌场摄像头的实时监控。
高罗锅就跟被毒蛇咬了似的:“这怎么可能?拿过来我看看。”
他拿着手机左右滑动,三十多个监控画面纷至沓来,看得他心拔凉眼漆黑。
魏太监拿过手机,说了句:“这算什么,我让你们这儿所有的监控,十秒之内,全部歇菜。”
说是十秒,其实他话音刚落,监控室里屏幕上就全都一片漆黑。
小军问:“这就是您刚才说的什么全国领先?还什么铜墙铁壁天罗地网?”
高罗锅看着黑乎乎的监控屏幕,傻眼了,他喃喃自语:“这,这,这怎么可能?”
黎结巴在一旁拽了拽他的衣服:“哎,你,你先,别,别磕巴了,你,你认识我是谁吗?”
“你是谁呀?”
“我,我是这个太监的经纪人,刚,刚才说给,给五万,是,是现金还是刷卡,是转账还是扫码?”
高罗锅没回答,虚心向魏太监求教:“小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魏太监非常谦虚:“很简单,你看啊,你就跟我一样,先自学5年计算机编程,再到985大学上四年本科,科班毕业以后,自己再实践两年,这不就齐活了吗?”
高罗锅鼻子都快气歪了,还想问什么,王经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表舅,您先回去吧。”
小军却不乐意了:“等会儿!就这么走了?高叔,接下来我说的话,哪有错,你给指出来,我这赌场现在已经不是赌场了,改成他妈的脱衣舞俱乐部!谁想看就能看!如果被公安部门或者有心人给截图存证了,这损失得有人扛着吧?我花十大几万给自己买一个帽子,冤大头的帽子,对吧?”
高罗锅彻底不狂了:“小军,这样吧,我把这里所有的监控设备和软件更新换代升级,升到顶级安全,级别跟市郊的温泉会所一样。”
黎结巴哈哈大笑:“这扯不扯,还真是冤,冤,冤家路窄,那温泉会所的摄像头也是你家给安的呀?”
魏太监在手机上摆弄了几分钟,然后扑哧一笑:“大晚上还有人在泡月光浴呢。”
大家凑过去一瞧:正是市郊的温泉会所里汤池的画面,几个穿泳装的女子泡在月光里分外享受的闭目养神呢。
高罗锅跺着脚挠着脑袋:这是怎么搞的嘛?
小军挥了挥手:“愿赌服输,把五万块钱留下,你先回去吧。”
高罗锅一脸无助的向王经理求救,王经理给拿了五万,送表舅出去了。
小军把五万块递给魏太监:“偷东西的肯定知道贼的门路,既然你能入侵,那你肯定知道这里的监控如何防止入侵,对吧。”
小军蹲下身,打开了主机的机箱盖,从显卡旁边摘下来一个黑色的方块儿:“这就是高老板所说高价买来的安全模块,问题就出在这儿,我是通过这个模块取得了计算机的管理员权限,然后把屏幕画像远程投射到我的手机上,确切来说,我并没有入侵摄像头,所以也不会触发警报。而且,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画蛇添足的安全模块,我才能实现入侵。”
小军拿着模块儿问:“就这么简单?”
黎结巴答道:“不,不是简单!这叫,难者不会,会,会,会者不难,来,把钱给我,我是他经纪人。”
因为神秘的醉鬼已然离去,支湃等人也就坐车回转。
刚走进鹤顶红的院子里,魏太监就感觉不对劲,他提鼻子嗅来嗅去:“有妖气!”
众人一惊,都站在院门口不敢迈步,里边的鹤顶红大骂:“你个死太监,咋呼什么呢?你师父在里边休息呢,我这儿还能有鬼气妖气的。”
众人笑骂着进了院,魏太监嘟囔着:“我就是闻着有妖气。”
贺姐一边摘着绳子上晾晒的衣服一边招呼:“都没吃晚饭呢吧,我给你们弄牛肉火锅。”
魏太监还是感觉不对劲儿,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这个院子里确实有妖气。但是,师父为什么没有察觉呢?
他站起身走到鹤顶红旁边,鹤顶红手里拿着一件抹胸和一个胸罩,喊道:“闻闻!”
魏太监一愣,心中暗想,为什么让我闻内衣呢?难道妖气的味道来自于这里?他正犹豫的时候,鹤顶红又大声喊道:“闻闻!”
魏太监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胸罩的味道,嗯,柠檬洗衣粉的味儿,又闻了闻那件抹胸,鹤顶红吓得直往后躲:“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太监,变态呀!”
魏太监一愣:“你不是让我闻闻吗?”
此时,里屋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十四五的姑娘:“妈,叫我干嘛?”
鹤顶红指着姑娘说道:“这是我闺女,她的名字叫雯雯,谁让你闻内衣了,你有病吧?”
众人笑的肚子都疼了,魏太监垂头丧气地坐回到石凳上。
众人吃完了晚饭,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支湃还在睡梦中,就感觉耳边有人呼唤:“哎,支,支,支,支……支湃。”
支湃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怎了啦?”
“你快看看去吧,出,出事儿了。”
支湃披上衣服,跟随黎结巴到了院子里,只见贺姐和李四已经起来了,二人目瞪口呆地在盯着院子里的魏太监。
魏太监好似一只大个儿的丑猫,肥硕的身躯蜷缩着躺在地上,伸着舌头不停地在舔狗鼻子,没错,舔的真的是狗鼻子!
那只哈士奇非常享受的躺在地上,摇着尾巴,闭目养神,魏太监右手摩挲着狗的后脖颈(geng)子,闭着眼,伸着舌头舔来舔去。
偶尔哈士奇睁开眼,环顾四周,观瞧众人,哈士奇的眼神本来就幽怨和傻缺,可现在平添了几分得意。
贺姐小声嘀咕:“昨晚上我说啥来着,这胖子就是有病,这得去治啊!”
支湃走过去踢了踢魏太监:“哎哎,别现眼了。”
魏太监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我,我怎么在这儿?”
支湃问:“你是不是被恶魂附体了,还是被谁逼着迫不得已了,抱着狗舔来舔去的,你不嫌磕碜、不嫌丢人呐?”
魏太监瞧了瞧狗鼻子上湿漉漉的口水,恶心的直反胃,他盯着哈士奇,又凑过去闻了闻,忽然跳起身,指着哈士奇大骂:“你个狗日的!”
黎结巴在一旁给提醒:“它,它,他本来就,就是狗日的。”
魏太监四下寻找:“那该死的老头呢?还睡呢?师父,师父,你给我出来!”
里间屋没动静,魏太监又大喊:“贺姐,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凌无为的声音:“哪儿呢?”
凌无为披着衣服跑出来,魏太监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是不是把那狼犬妖魂给放在了这只哈士奇的身上?”
凌无为一边系扣子,一边数落魏胖子“你个死太监,还敢倒打一耙?我去清河庄园捉拿妖魂,可你把储魂罐儿拿走了,你让我把这妖魂放到哪,你说,放到哪儿!”
魏太监无话可说,小声嘟囔着:“我昨天夜里一回来,就觉得这院里有妖气,他们都不信!”
支湃问道:“仙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凌无为解释道:“没事儿,有事儿也是小事儿。世间万物本来是平等的,可唯独人类自私骄傲,说什么马不让骑,是因为野性,蜜蜂采蜜是很勤劳,奶牛产奶是无私奉献,狗子亲近是颇通人性,这都是扯淡,都是人从实用的角度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一切。”
黎结巴问:“您老还,还没睡醒呢吧?说,说的都是啥呀?”
凌无为话锋一转:“妖魂和人一样,它们也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也会像人一样去驯化其它灵长动物。”
支湃一惊:“您的意思是,这附在哈士奇身上的妖魂,刚才把魏太监给驯化了?”
老头点头:“不是刚才,昨天后半夜就已经开始了,我当时太困,就没管它。”
魏太监欲哭无泪:“你还是我师父吗?有您这么干事儿的吗?”
凌无为板起脸:“谁让你学艺不精呢,我就告诉你,以后的日子里,要么,是你把他驯服了,成为你的宠物犬,要么是它把你驯服了,每天伺候它。到底如何,就看你的造化和手段了。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魏太监抓住哈士奇的脖子给拽到院子外边:“你就在这儿呆着,再敢进来,我就把你炖了。”
打这天起,每天晚上支湃都要去赌场巡视一番,而每一次,那个醉鬼都会满载而归,小军简直要气炸了,可是,想了无数种可能,谁也猜不透这醉鬼到底用了什么方式逢赌必赢。
过了一周,支湃脑袋也快炸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这天中午,小军开车到了鹤顶红家,一进门就喊:“老姨,镇东头那蔬菜大棚,你承包了吧,承包费也暂时给你免了。”
鹤顶红笑的合不拢嘴:“那可是五亩多地呢!”
小军解释道:“我表姐吃水果蔬菜,都不能带一丁点农药,要不然就过敏犯病,现在她去市里治精神分裂病去了,那大棚也没什么用了,你得着吧。”
鹤顶红自然是十分高兴:“行,我听你的,今儿中午不许走啊,你们俩都在这儿吃,我给你们弄一桌好菜,你俩啥时候结婚呐?”
桃子抿嘴一笑:“小军还没毕业呢,过了暑假还得去上学,怎么也得够年龄了再说呀。”
中午饭菜十分丰盛,大家推杯换盏,其实,支湃心里明镜似的,小军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城府其实挺深,虽然爱冲动,但是在社会上历练的已经是有些猴精了,他有求于自己,所以表现的跟个乖宝宝似的,如果他觉得你没用,那就跟当初见了黎结巴一样,伸手就抽嘴巴子。
因为院子里太阳太毒辣,所以,大家在正房客厅里吃饭,饭桌上,凌无为一边喝汤,一边问徒弟:“太监,你不说我这一万多的手机特别高级嘛,怎么看视频这么卡呀?”
大家伙都瞧了一眼老头的手机,又瞧了瞧魏太监,老头用的是红米手机,打死也到不了一万块钱,看来,这坏小子又蒙骗老头了。
这对师徒也够奇葩的。
魏太监有些尴尬:“那是你不太会用,这样吧,我教你投屏在电视上,你可以躺着看直播。”
老头很满意:“是啊?还能这么先进呢?怪不得这么贵呢。现在就给我投屏吧,小姑娘的直播开始了。”
魏太监无奈,把直播画面投到了鹤顶红家电视上,一个女主播正在做户外直播,她坐在在泳池旁,双脚戏水,穿的泳衣低胸露背,看得人都想犯罪,她娇滴滴的喊了一声:“无为大哥来了,大家欢迎我大哥。”
老头看得心花怒放。
小军的眼睛也直了,桃子吃醋的用筷子在小军眼前晃了晃:“哎哎,至于的吗,就这么没见过世面?”
小军放下碗筷,走到电视机跟前仔细观瞧,眼睛都快贴上去了,老头也吃醋了:“闪开,你挡住我了!”
小军指了指主播脖子上的玛瑙项链:“你们看,这是我们何家的项链!”
大家都没明白,小军接着解释道:“当初,我伯伯听了支湃的主意,给那绑匪赎金的时候,不是外加了手机和首饰吗?这玛瑙项链就是其中之一,怎么会在这丫头脖子上?”
桃子大喜:“这就有线索了,可是去哪找她呢?”
魏太监说道:“好办!这是本地主播,就在市里,离这儿也就一百公里。”
小军却哼了一声:“哼,去找她,咱太掉价儿,她直播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名,为了利吗?”
说着,小军从老头的手里抢过手机,老头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
小军用自己的手机给老头账号上充了钱,又打开了礼物清单,什么贵发什么,游艇、火箭、1314玫瑰花,不停地连击,三五分钟,就送了几千块的礼物。
女主播声音都变了:“无为大哥今天太给力了!爱你呦,么么哒~”
小军在屏幕上发了一行字:“我请你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