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赌场里人已经不少了,几百平米的场子内,热闹非凡。 支湃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抽着烟,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的捉老千,黎结巴摆弄着手机,给魏太监显摆:“瞧,瞧见没,这,这就叫炒作,我,我在贴吧里给,给你宣传,生意就,就会主动上门儿,到,到时候咱俩三七下账,你七我三。”
魏太监在一旁看着黎结巴发的帖子,小声念道:“魏神仙,走过南,闯过北,逮过妖精抓过鬼,每次三千块,保你不后悔!”
魏太监很满意:“很简约,很有蛊惑力!”
李四走进来,提醒魏太监:“你师父在外边输了好几万了。”
魏太监头也不抬:“输去呗,反正是赌场给的免费筹码,让他玩儿吧。”
李四提醒道:“你的黄布包在他手里。”
魏太监如遭雷击:“这个老家伙……”
说笑间,赌场看场子的打手把宋金和黄毛押进了贵宾室:“抱着脑袋蹲墙角儿,敢走出去一步,把你俩劁了!”
晚上八点,神秘的醉鬼又出现了,径直走到扎金花的赌桌上,满嘴酒气的冲着一名赌客吆喝:“这是我的专座儿,你边儿上挪挪。”
魏太监拿手中的热成像仪在赌场里扫视,刚扫了半圈,他就发现了蹊跷,他身后的小军和支湃也都发现了:就在醉鬼对面荷官的身后,一个红色成像非常明显,用肉眼看,荷官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魏太监怕打草惊蛇,收起了仪器,假装若无其事地溜达,等到醉鬼扔下筹码,魏太监偷偷观瞧,只见隐身人一动不动,再瞧醉鬼,直接弃牌了。
一旁的黎结巴小声嘀咕:“还,还是个女的,身,身材不错呀。”
第二把,醉鬼牌面不错,手中有两个A,他却没有直接下注,而是眼神迷离的盯着荷官,众人这才明白,这家伙在等信号。
只见隐身人悄悄把荷官身后的壁画推动了一公分,又迅速恢复原样。
醉鬼想也不想,押了八千块多的筹码。
玄机,说来简单,可如果参悟不透,是永远想不到的。
魏太监收起了仪器,钦佩得看了支湃一眼,小军冲着身后的几名看场人挥了挥手,几个彪形大汉悄无声息的围拢过去。
而桃子手中拎着已经准备好的一小袋面粉,站在了荷官旁边。
小军拿起了一个扩音喇叭,高声喊道:“打扰诸位的兴致了,现在场子里有作弊出千的,无干人等请您到场边儿。”
大家一脸疑惑的走向场外,醉鬼也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小军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醉鬼一愣,扭头问:“怎么?玩不起了?”
小军心里有底,口气非常温和:“太无聊了,给大家表演个魔术,让大伙儿也放松放松,乐呵乐呵。”
说完,小军冲着桃子使了个颜色,桃子捏着口袋底儿,一个天女散花把面粉洒向荷官身旁,一个活脱脱的人形显露出来。
隐身人“啊”的惊叫一声,想跑,可桌案两边早已被看场子的打手堵死了。
众人看得真真儿的,都是惊得愣在原地。
小军笑吟吟的坐在醉鬼身边:“怎么,你以为你带来一个隐身的娘们跟你配合出老千,永远不会被发现?”
醉鬼的酒醒了一多半儿。
听小军这么一说,众赌徒全明白过味儿了,有人气愤不过,径直把手中的香槟杯子砸向隐身人,那姑娘疼的哎呦一声。
支湃脸色大变,他疯了一样跳进桌案内,挡在了隐身人面前,吩咐道:“桃子,去给她找身衣服,快!”
桃子懵了:“我,我就穿了这一身,哪有备用的衣服?”
支湃急了:“赌场女员工的职业装,西裤衬衣马甲来一套,快!”
桃子去找衣服,支湃吩咐小军:“速度清场。”
小军虽然不懂支湃为什么这么安排,可他从来没见过支湃如此焦灼,小军亲自指挥疏散人群,赌场员工也纷纷配合。
桃子抱着衣服跑过来,支湃努了努嘴儿:“你给她穿上,换好衣服带她进贵宾室。”
赌场的赌客已经被清场疏散完毕,小军和李四走回来,小军疑惑地问:“哥,怎么了?”
支湃没回答,太阳穴却突突直跳,脸色阴毒,他走到醉鬼面前:“附魂者的躯体在哪儿?”
醉鬼傻眼了,他借酒遮脸:“你说什么呢?哎,刚才怎么有一个人被泼了面粉啊?”
醉鬼装傻充愣,假装跟这事儿没关系。
支湃眼中寒光一闪,冷笑一声:“把他带进贵宾室。”
看场子的推推搡搡把醉鬼弄到了贵宾室,支湃紧随其后。
小军悄悄问黎结巴:“怎么回事儿啊?”
黎结巴分析道:“那个隐身的人,可,可能是书雅?”
“谁?谁是书雅?”
“支湃的红,红颜知己,那丫头一喝酒,就会隐身。之前,我,我见过。”
魏太监一拍脑门:“怪不得这家伙天天喝的醉醺醺的,他是故意遮盖那隐身人的酒味儿。”
黎结巴小声道:“我,我从没见过支湃,这,这么在意,他,他可能要下手。”
小军一笑:“那正好咱看个热闹,这孙子坑了我二十多万了。”
vip贵宾室里面积不小,可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蹲在墙角的宋金和黄毛对外边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他俩就瞧见桃子带进来一个浑身面粉的“白毛女”,不一会儿,一个醉醺醺的乡巴佬又被推搡了进来。
支湃站在醉鬼面前,此时他就像一头将要发疯的狮子,支湃万没想到,书雅被人给利用成这样,心里的难受和憋屈无法形容,支湃咬牙问道:“这姑娘被附魂了,附魂者的身体藏在哪儿了?”
醉鬼翻着白眼:“你说什么呢?有人给翻译翻译吗?”
支湃一笑,笑中藏着无限的愤怒:“孙子,想当年战云飞派人来坑我,我给那仨人用了水刑,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电就好了,更方便。”
醉鬼这次是真没听懂,他梗着脖子问:“哎,你们把我拘禁了算怎么回事儿?我烦犯什么王法了?你们有证据吗?要不要我报警,让警察来这赌窝调查调查?”
小军想抽他,被支湃拦住了,支湃活动着手腕,围着醉鬼转了几圈,嘴里骂道:“你这种狗杂碎我见多了,平时欺软怕硬,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欺老实人,打瞎子骂哑巴,追疯子撵瘸子,你这种下三滥可能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醉鬼反骂:“去你妈的,少在这儿吓唬我。”
支湃捏着醉鬼的下巴,解释道:“人的疼痛感一共有10级,而且有疼痛保护机制,在遭遇大于疼痛上限的时候大脑发出昏迷信号,人就会休克过去,可据我所知,有一种疼痛超越昏迷极限的,那就是电刑,人体所有感觉传递也是通过生物电,电刑的恐怖之处在于,它不光可以直接作用于你的内脏和神经系统,而且可以屏蔽你的昏迷机制,就算你超越疼痛等级也不会昏倒,大脑一直保持清醒的让你感受疼痛。”
支湃就像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在解答患者的疑问,醉鬼有些害怕了,还没容等他反应过来,支湃走到了看场子的身边,从他身上拽出了高压电棍,把电棍抵在了醉鬼的腰眼儿上,推动了开关,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放电声中,醉鬼身子僵直颤抖,爆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叫。
众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大家只是以为支湃在吓唬对方,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众人都只看到了支湃冷静理智的一面,从没想过他会亲自下毒手。
五秒之后,支湃撤回电棍,醉鬼嘴里吐了白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支湃拍了拍他的脸蛋:“心脏骤停就是这个感觉,而且,你知道吗,疼痛是有比较的。”
醉鬼还没反应过来,支湃左手拽过醉鬼的胳膊,右手从桌上拿起了玻璃烟灰缸,径直砸在了对方的手指上,醉鬼只是闷哼了一声。
支湃放下烟缸:“看看,相比较而言,手指被砸反而舒服一些,对吧?”
支湃身后的众人全都傻眼了,大家几乎是呆若木鸡,就好似不认识支湃一般。墙角的宋金和黄毛被吓得头皮发炸,宋金只感觉自己的脚下有些热乎乎,低头一瞧,是身边的黄毛尿了。
李四走上前刚想劝,支湃凌厉的眼神瞄了他一眼,李四硬生生的站在原地,嘴唇扇动了两下,没敢说话。
桃子身边的“白毛女”看到这个场景,瑟瑟发抖,身上的面粉扑簌簌落地。
支湃一边从自己包里取出明黄纸和朱砂笔,一边念叨:“你放心,我这人心眼好,不忍心连续折磨你,看我再给你变个戏法。”
支湃刷刷点点写好符咒,吩咐道:“太监,把显魂灯点亮。”
魏太监答应一声,贵宾室里被绿色笼罩。
支湃念动驱魂咒,口中喊了一声“哆!”
大加都看到了一个命魂从书雅的身体里飘然而出,这是一个矮个的光头男子,年龄和模样都瞧不太准,支湃手中黄表纸蓝火顿起,反手拍在了光头的心窝上,秃子的灵魂扭曲嚎叫,嚎叫的声音大家听不到,可墙角的宋金却非常清楚这种感觉,他被支湃这么对待过。
支湃从包里摸出了一根三寸的钉子,这钉子是在何家庄园树底下挖出来的,他把钉子钉在了光头男的肋骨上,那灵魂想逃可就势比登天了。
书雅呻吟一声,悠悠醒来,看看周遭,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面粉,一脸迷茫,她疑惑地问了一句:“支湃?是你吗?我这是在哪儿?”
支湃走过去小声安慰:“书雅,不期而遇,不言而喻,无药自愈,这是人生最美好的状态,今儿,给你都凑齐了,一会儿咱再聊。”
说完这句话,支湃冲桃子使了个颜色,桃子站起身:“走,我带你去洗漱。”
支湃走到醉鬼面前,醉鬼万没想到支湃竟然有如此本领,他一脸恐惧的盯着支湃的脸:“你要干嘛?”
支湃掏出电棍,抵在醉鬼的阴囊上:“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咱该上个台阶了,我再给你讲讲大小便失禁的原理。”
醉鬼绝望而又无助地晃着脑袋:“我不听,我说,我什么都说。”
支湃点头:“这就对了,早开口,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呢?你先报个万儿吧”
醉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我叫武勇,外号叫酒篓子,我欠了他一笔赌债,这些事儿都是他指使我的,我没分到多少钱。”
武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被钉子定住的小个子秃子:“他叫景瑞,都是景秃子让我干的。他的身体在赌场外边的山坡底下,在一个睡袋里呢。”
小军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人出门去寻找了。不多时,扛回来一个睡袋,往地上一扔,从里边掏出景瑞的躯体。
支湃拔出定魂钉,景秃子哀嚎着醒来,一脸惊惧的看着支湃。
支湃也不废话,手里电棍瞧着桌子问:“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秃子喘着粗气:“是隔壁县的周斌,他让我这么干的,他说何小军手里有比特币,特别值钱,我们在这赌场赢得钱,周斌拿走六成,我拿走三成,酒篓子拿一成。”
支湃恍然大悟:“不是周斌又能是谁呢,只有他们父子瞧见过书雅的隐身,这王八蛋竟然动了这种歪心眼,他们弄钱是为了九灯门还是别有企图?自己卷入其中是巧合,还是周氏父子故意这么做?”
支湃挥了挥手:“钱的事儿,你去跟小军说。”
小军让人把这俩人给带走,有些不解地嘀咕:“周斌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一旁的王经理小声提醒:“小军,周斌应该是周四海的儿子,这爷俩路子挺野。”
支湃这才知道,那位周前辈的名字,叫周四海。
小军点头:“这个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但是,吃了我的,总得给我吐出来。”
小军瞧了瞧蹲在墙角的宋金和黄毛:“你们绑架我,拿走了七十万,什么时候还钱?”
宋金和黄毛一愣,明明是50万,怎么就成了……二人马上就明白了小军的言外之意。宋金一副苦瓜相:“军哥,你那四十八万我俩一分没动,剩下的你要的有点……”
小军从桌上拿起了电棍,小军一激灵:“我俩凑,一定凑够了。”
小军摆摆手:“写个欠条,滚吧。”
众人散去,支湃找到了书雅,书雅已经洗了澡,她穿着荷官的衣服,紧身利落,飒爽英姿,支湃走到她面前:“书雅,好久不见呐,没想到再次见面,你竟然是裸奔的。”
刚才桃子已经把大概的经过给书雅说了一遍,书雅听支湃这么调笑,也不尴尬:“支湃,听说你跟你的结巴副史混的风生水起啊。”
支湃一摆手:“什么副屎副尿的,走,咱俩还是去撸串。”
二人竟然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没心没肺地说说笑笑。
魏太监有些不舍的向黎结巴道别:“我师父要带我回去了,以后常联系吧,家里死人了做白事儿可以找我,我给你介绍阴阳先生。”
黎结巴一笑:“去,去你大爷的!我这边要是有,有活儿,我就给你打电话。”
支湃也提出了告别:“四哥,小军,这边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军让王经理给拿了一个手提袋:“哥,多亏你了,别嫌少。”
支湃笑着摆摆手:“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见面你请喝酒吧。”
小军派人开车送支湃三人启程,支湃和书雅肩并肩坐在A8的后排,黎结巴坐在副驾驶叨叨咕咕:“给钱不要,纯,纯属胡闹。以后,这,这种事,我,我替你操持,你别,别自作主张了。”
支湃没理他,扭头问书雅:“你的心够大的,每天被附魂,喝了酒来赌场转悠,第二天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书雅一笑:“我有梦游的毛病,就是觉得白天犯困,我还以为自己又犯病了呢。”
支湃问:“听你这意思,最近活而不多?”
书雅叹了口气:“那个周四海跟小翠的老公穿一条裤子,自从那场婚礼失败了,我还真就接不到活儿了,估计是他搞的鬼。”
支湃心里暗想:“这狗日的,笑面虎,绵里藏刀,杀人不见血啊,得机会一定得……”
想到半截儿,支湃忽然发现,有人欺负书雅,自己竟然是万分在乎,这和自己的性格完全不符啊。
书雅问:“哎,上次周四海说,我可以成为你的副手,我想通了,你还去湖南吗?”
支湃大喜,黎结巴大骂:“去,去你的吧!我,我这儿干的正带劲呢,你,你一言不合就,就撬行(hang)啊?”
支湃靠在后座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是否要加入九灯门呢?什么样的结局,能对得起如此的颠沛流离呢?
晚风吹着书雅的头发,飘到了支湃脸上,支湃扭脸看书雅,书雅也正在偷瞧支湃。二人会心一笑。
黎结巴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小声骂了句:“这,这对儿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