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半个月,芩彧酒第一次外勤。
“草……”
犯罪现场,芩彧酒不由得皱了皱眉,高腐女尸,散落的碎肉,这是一起重大杀人案
“哎!你别看了,这太……”
芩彧酒戴着口罩一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忍着恶心闭了闭眼
“碎尸案,薛支队,该怎么开头?”
薛郁礼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靠关系进来的实习生,随后带上防尘手套,扔给芩彧酒一副,拉开警戒线走进去
“去检查,初步判断致死因,你之前是政法系的,应该学过类似知识”
明明白白的为难,就是这些正式的警员都不会直接去检查,芩彧酒只是点了点头,走过去蹲下
“胸腔似乎有伤口,背后同样位置也有,贯穿伤,不确定是三刀还是四刀,颅骨致命位置没问题,建议在附近角落树下做个鲁米诺反应,这儿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说实话,分析出这些对于薛郁礼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但对于他眼里芩彧酒这样的关系户就不一样了,起码证明不是个花瓶
“去准备……”
“等一下!这女的是个瘾君子啊”
薛郁礼正准备吩咐人去准备东西,芩彧酒突然打断了他,这一句引得所有人都顿了顿
“你怎么知道?”
“她这不是死了很久,你看,这一片皮肤是好的,那这腐烂就是毒疮”
薛郁礼蹲下仔细查看,发现确实不错,但这并不能完全改变他对芩彧酒的成见,即便芩彧酒已经把耳钉和基本装饰都摘下来了,他依然觉得她像一个富家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卧槽什么人!”
一旁的辅警拔腿就追,但他手上的东西太多,薛郁礼不能追,以免有人破坏现场,人太少了,三个人根本不够用,他狠狠皱了皱眉,不想芩彧酒一把拉开警戒线钻出去就追
“回来!”
芩彧酒跑得快,又看好了近道,不到十分钟就把对方堵在小巷子里,对方戴着口罩,个子很高,靠近眼角处有刀疤,不很热的天气里半挽着袖子,芩彧酒追上的一刻对方立即从后腰拔了刀,想着吓退这个女警,谁知芩彧酒贯彻了一贯的莽夫风格,看到刀竟弯了弯唇
“你想杀了我吗?太好了,那你就是凶手吧”
随后一扬半脱下来的外套,对方猝不及防握紧了刀,芩彧酒一摸后腰
“别动哦,我是实习警,枪容易走火”
“实习警枪里没有子弹,小姑娘,你死定了”
那一瞬间芩彧酒瞳孔骤然缩紧,随后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量拉走,她下意识从那人身后摸走了抢打开保险杠对准前方
“现在有了”
打斗声停止,薛郁礼脸色不怎么好看,芩彧酒觉得转正的事又要很久才能解决了
“你要是想靠出风头迅速升官发财,那你来错地方了,这个职业是为了……”
“是为了伸张正义的,我知道,我也没想升官发财,尽管是我冲动了,你也不应该怀着这样恶心的想法揣测我”
车上,道路两边的树呼啸而过,芩彧酒沉着脸瞪视薛郁礼
“你再说一遍”
薛郁礼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有些压抑
“我说,你胡乱对别人的揣测很恶心”
似乎是没想到芩彧酒会真的再重复一遍,薛郁礼被堵了个结实,空气沉寂了几分钟,芩彧酒的声音再次响起
“尽管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好人,但当你听到我申辩的措辞还是会生气,薛队长,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薛郁礼不说话
“是我以下犯上,我道歉,对不起。”
芩彧酒认错认得没什么不情愿,似乎再计较下去就是他抓住人把柄不放了,薛郁礼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
“不知道啊,一般路人看到这种事要不就避而远之,要不就光明正大的看,鬼鬼祟祟的除了惧怕警察就是害怕有事败露”
薛郁礼看了她一眼
“政法系还教这些?”
芩彧酒反问
“你到底是不是生活在社会上的正常人?”
很好,薛郁礼发誓至少下车之前都不要跟这个蛮横的实习生对话了,以前的实习生不说兢兢业业,起码也得对待这个领导规规矩矩的,这个人怎么回事?
“薛队”
一下车,薛郁礼点头回应接应的人
“把人带到审讯室”
方陌立刻点头去押他们带回来的嫌犯
“下车!”
嫌犯被硬拽下车
“警官,我其实真的什么也没干,我……我真的只是个平民百姓啊,你看我这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路过而已,谁看到警察追自己下意识不是跑啊,您说是吧,我这……”
“哎!”
芩彧酒一蹙眉,回头一脚把嫌犯放倒
“啊!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嫌犯显然被吓了一跳,薛郁礼不解的看了芩彧酒一眼,却见芩彧酒一脚踩在嫌犯右手手腕上,狠狠发力,他刚要呵斥,却不想嫌犯紧握着的拳头松开,芩彧酒夺出一把折叠利刀
“你……”
薛郁礼有点好奇的看了芩彧酒一眼,只见她眸子里染着戏谑的笑容,微微抬头看了吓了一跳的方陌,然后低头逼迫嫌犯对视
“想袭警?”
嫌犯吓傻了,嘴里只念叨着
“你……”
“我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不止嫌犯想知道,芩彧酒轻飘飘的扭头看了薛郁礼一眼,随后抬起踩着嫌犯手腕的脚,把人揪起来
“有些人啊,习惯用话多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怎么样,杀人犯先生,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在场三人皆是恍然大悟,芩彧酒松开手,嫌犯也不装那一副受惊的样子了,薛郁礼亲手把他押送到审讯室
“喂”
“干什么?”
芩彧酒刚准备去喝口水,却听到薛郁礼的声音
“你留下,涨经验”
也不是不能不喝这口水,芩彧酒当即点头跟着薛郁礼进了审讯室
“我没袭警,也没杀人”
“如果你现在交代还能减刑,希望你好好考虑”
薛郁礼冰冷的声音传到嫌犯和芩彧酒耳朵里,芩彧酒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没杀人”
对方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
“汤勇,你是二进宫啊,啧,剃了头真丑”
芩彧酒翻着手机,戏谑又随意的评论了一句,薛郁礼立刻横了她一眼,芩彧酒噤声,汤勇却目不转晴的看着芩彧酒
“汤勇,如果你现在交代,我保证你能减刑,如果等证据确凿你面临的牢狱之灾将不是现在交代能比的”
汤勇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芩彧酒
“嗯?你在看我吗?”
汤勇哼笑一声,旋即疯癫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芩小姐变化可真大啊”
芩彧酒翻阅手机的食指顿在半空中,怔愣了半晌,然后倏地抬起头,猛的对上汤勇的眼睛,记忆深处的恐惧和痛恨一瞬间被唤醒,她掐着自己强忍住情绪
“谢谢你自己交代多年前倒卖军火的罪行,汤勇,你也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
薛郁礼听着不对劲,转头去看芩彧酒,芩彧酒满目戾气,恨意撞破了她眼底惯有的笑意
“是啊,不过你弟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吧?可惜你不能杀了我报仇呢”
那一瞬间薛郁礼察觉到身旁坐着的人身上结满了冰锥,似乎马上就要濒临爆发,也鲜少的让他感觉到不可控制,但芩彧酒没有,她舒缓了不到半刻便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笑容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杀了你,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将连同这份仇恨一起被我亲手绳之以法,只要还有一个佩戴着肩章人,这片土地就不会容纳一份罪恶。”
芩彧酒盯着汤勇的眼睛,却震撼了薛郁礼,他察觉到甚至猜出曾经在芩彧酒身上发生过什么,也惊讶于她并没有被仇恨扭曲内心,而是板正了自己的三观。
“哼……哈哈哈哈哈……不容纳也由不得你们,你抓不住他的,你们都不行,你们真可怜呐哈哈哈哈哈哈……”
汤勇像是疯了一样的狂笑着,薛郁礼看着芩彧酒,她就那么冷静地,悲悯的,仇恨的看着他,最后轻轻说道
“可怜的人,只有你。”
随后薛郁礼觉得她不再适合听下去了,定罪已经板上钉钉,他有点后悔叫芩彧酒跟着来,其实今天的事情让他对芩彧酒有所改观,内心的愧疚因为这点改观变得深了些。
“芩彧酒,你下班了”
话音一落,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薛郁礼猜想她可能有点生气,可能有些懊恼,也可能是痛苦或者哭了,不料正在他犹豫怎么开口安抚一句的时候,芩彧酒突然转过身来
大门外警徽反射进来的余晖落在她身上,本来乌黑的发丝有一缕垂在侧颊,染上了金黄的颜色,她嘴角漾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无垠的宇宙,他这才发现原来芩彧酒瞳仁这么大,她笑着开始后退,那一瞬间薛郁礼竟然有一丝慌张,直到女孩的身影和周身萦绕的花香都消失殆尽他才听到她刚刚说的
“谢谢你,薛队。”
谢什么呢,薛郁礼不知道,但是因为这句话他下意识的整理了自己的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