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啪——”

“就是这个！”

“额，对不起啊，蓝湛，我太激动了。”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因为找到了那段旋律的来源，他心中高兴就拍了下桌子，谁知差点儿将桌子上的纸灯震倒，幸亏蓝忘机眼疾手快地将它扶了起来。

“小心”

魏无羡道：“知道了！”小古板！

又转过头说道:“蓝宗主，按照你说的，那这本《乱魄抄》里面，有没有一支曲子，能扰人心神、使人元神激荡、气血翻腾、暴躁易怒之类的？”

蓝曦臣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应该是有的。”

魏无羡又道：“要灵力高强者，才能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金光瑶没有选择在七响之内取赤峰尊性命，一是因为他的灵力达不到，二是因为这样下手太明显了，仙门百家肯定会调查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挑选这种杀伤力强的邪曲。但是如果他借着为赤锋尊弹奏清心玄曲、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续弹奏三个月，这支曲子，有没有可能像服用慢性毒药一样，催化赤锋尊的发作？”

蓝曦臣道：“……有。”

魏无羡道：“如果有可能，那他应该将其中一小段揉杂在《洗华》中，赤峰尊也不精于此道，听不出来他弹的与泽芜君你弹的有何异处。照这样推测，那一切都合理了。不，不对，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为什么会撕走这一页？”

蓝曦臣瞬间觉得看到了希望，但魏无羡接下来的话又将蓝曦臣打回原形。

魏无羡说道“哦！我知道了。他撕掉那一页不是因为他记不住，而是为了死无对证。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或者被人当场揪住，别人也无法判断这段旋律的来源。”

沉默半晌，蓝曦臣还是挣扎地低声说道：“……他虽然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底的禁书室，我并没有告诉过他。”

他答得越来越艰难，魏无羡道：“蓝宗主……恕我直言。敛芳尊是在岐山温氏的不夜天城里做过卧底的，而且，是一位无比成功的卧底。他连温若寒的密室都能找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在他面前，蓝家藏书阁的禁书室……真的不算什么。”

蓝忘机则道：“兄长。当年你转移藏书时，是否，在途中遇到过他？”

魏无羡想起在聂明玦的共情里，蓝曦臣说过，他之前是见过金光瑶的，明显印象颇佳，而且还说了“毕生之耻”。算算时间，也只能让人联想到蓝曦臣携藏书出逃的事了。当年蓝曦臣携未被焚毁的藏书拼死出逃，或许途中落难，受过金光瑶的恩惠。所以他才如此信任金光瑶的为人，连清心音都能教给他。如果真是这样，那金光瑶有可能在帮蓝曦臣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在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聂明玦的时候就想到蓝家所藏的这一批禁书邪曲了。

蓝曦臣避而不答，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盯了一阵，道：“明天，我去试验，看看这段残谱，是否真的会影响人的心智。”事到如今，这几乎是他对金光瑶信任的最后筹码了。

魏无羡说道:“泽芜君，用活人做实验，是不是有些……”

蓝曦臣摇了摇头，说道:“我亲自试”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一只手遮住了额头，忍耐着什么一般，沉声道：“……忘机，我所知的金光瑶，和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完全是不同的三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的形象，我从来以为我所知的，才是真实的。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阴险狡诈的卑劣之徒……我实在很难相信，忘机，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了！我必须亲自试验，忘机，我当初没有阻止你，你也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魏无羡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在打什么哑谜，但看蓝忘机的样子是同意了，也就没有说话了。

许久之后，蓝曦臣终于放下了手，疲倦地道：“……到现在为止，这些东西，都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找不到头颅，就拿不出证据。一切都只是片面之词，无法取信于人，取信于天下。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做，还需从长计议。”

魏无羡微微颔首，道：“蓝宗主，容我多问一句，赤锋尊的尸身……？”

蓝曦臣道：“不必担心，大哥的尸身，各家已亲眼见过，眼下由怀桑保管。。”

魏无羡道：“金光瑶反应如何？”

蓝忘机道：“天衣无缝。”

魏无羡便知他一定把戏做足了全套，道：“所有人都见到了就好。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的沸沸扬扬，金光瑶是仙督，又是名义上赤锋尊的义弟，必定要追查此事，给出一个交代，要他骑虎难下，总会露出马脚。再不用怕他使阴手。”

蓝曦臣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魏公子，你不觉得，夷陵老祖重归人世，这件事会更沸沸扬扬吗？”

“……”魏无羡心道：“果真忘了。传说中的夷陵老祖比没头的赤锋尊更恐怖啊！”

蓝曦臣道：“云深不知处只能供你们暂时藏身，过不久，还是会有人来盘查的。你们得自己出去，想办法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也就是头颅。

魏无羡点头道：“明白。”他自然而然地转头问蓝忘机：“什么时候走？”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蓝忘机一定会和他一起行动。显然，蓝忘机也是这么觉得的，道：“即刻出发。”

魏无羡惊讶道:“啊？我们不跟阿黎和阿月道别了吗？”

蓝忘机道:“明早出发。”

蓝曦臣看着这理所当然、完全不问他意见的两个人，笑了笑。蓝忘机在蓝曦臣那我已经看透的眼神下，耳朵一点点地变红。

走出藏书阁，魏无羡道：“如果真的证实了是金光瑶干的，你哥哥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三个结义兄弟之中，一个辜负他的信任，在他面前伪装多年；另一个因为则他的这份信任而被害死。”

蓝忘机道：“打击再大，找到证据，他亦不会姑息。”

魏无羡道：“那是。毕竟是你的哥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