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兔耳警惕地竖起,"广平城内有捉妖师,所以大多数妖根本不会进广平城,除非是去地下城的。"
他难得没有阴阳怪气,眼里闪着严肃的光:"这家伙身上有血腥味,肯定害过人命。"
南糖怔怔望着宣夜消失的方向。
街角最后一片靛青衣角也隐没在晨雾中,只余地上几滴暗红的妖血。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整天笑眯眯的少年,其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捉妖师。
迟雪突然"咦"了一声。怀中的花盆泛起莹莹绿光,猫薄荷的清香丝丝缕缕溢出。
待光芒散去,身着碧色罗裙的少女已站在他面前,发间还翘着两片倔强的猫薄荷叶。
"你、你能化形了?"兔子少年瞪圆了眼睛。
南糖一把夺过自己的花盆,指尖在盆沿轻叩三下。无形的灵力波纹荡漾开来,路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涣散,仿佛她本就该站在这里。
"我一直都能化形,先回医馆了。"她转身欲走,又顿了顿,"...谢谢。"
迟雪张着嘴,手里还维持着抱花盆的姿势。
直到南糖走出三丈远,他才如梦初醒地追上去:喂!你、你别乱跑啊!"声音越来越近,伴着慌乱的脚步声。
南糖捧着花盆疾步前行,碧色罗裙拂过青石板的刹那,石缝间枯黄的种子突然颤了颤,抽出嫩芽。
她慌忙提起裙角,却见身后已蜿蜒出一条翠绿的脉络。
这是她化形后才发现的能力,凡她所过之处,草木总会不自觉地焕发生机。
"等等我!"迟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抱着几根白萝卜踉踉跄跄地追着,"你走这么快,万一遇到..."
南糖突然驻足。
她没告诉迟雪,方才宣夜和狼妖打斗时,他不小心被木屑划破了手背,一滴血溅到了她叶片。
可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经脉灼烧的剧痛。那滴血像初春的雨露般渗入叶脉,只在心口留下细微的酥麻,仿佛没有当初那么大作用了。
"你怎么了?"迟雪终于追上来,黑眼睛里盛满担忧。他犹豫着伸出手,却在碰到她衣袖前缩了回去,"脸色这么白..."
南糖下意识抚上脸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花盆里的猫薄荷本体无风自动,沙沙响个不停。
"没事。"她将花盆抱得更紧了些,陶土贴着掌心传来宣夜残留的体温,"只是...想起些旧事。
俩人也没在街上逗留,急匆匆地回到了赶山堂。
久父正在研磨药材,闻声抬头时,药碾里的三七粉已经磨得差不多了。
"久大夫!城里出现狼妖!"迟雪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兔耳在发间不安地抖动,"宣夜他…他追出去了!"
药碾"哐当"一声砸在案几上。
久父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后堂疾走。
南糖看见这位素来稳重的久大夫竟踉跄了一下,撞翻了门边的矮凳。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久父便背着藏龙匣冲了出来,剑匣在夕阳下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