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鸟之计

明兰在樊楼雅间拾起那幅未完成的婴戏图，蜀绣上的双面异色技法让她瞳孔微缩——这正是当年孔嬷嬷教过的禁宫秘技。突然，绣绷底部的墨绿色丝线在烛光下泛出诡异金纹，与她从老妪衣襟拆下的线头如出一辙。

"劳驾娘子让让。"扮作店小二的血滴子来收残羹时，明兰假意跌倒扯开妆奁暗格。十二枚缠着彩线的骨针整整齐齐码在绒布上，针尾刻着米粒大的徽记：景佑三年尚服局造。

当夜，齐衡调来天圣七年罪奴名册。烛泪滚落"崔元娘"三字时，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顾廷烨的暗探用箭簇钉进来半幅血衣，领口翟鸟纹的缝线里，藏着用西夏文写的潼关驻军换防时辰。

"原来针脚走向是方位密码。"明兰用黛笔将线迹描在舆图上，蜿蜒的轨迹正好连接邕王别苑与禁军武库，"三短一长代表子时，双回针是骑兵数..."

五更鼓响，丹橘突然指着血衣惊叫："这补丁布料是云锦！"明兰抚过布料上暗藏的菱格纹，想起三日前太后赏给墨兰的诰命服，正是用这种江南断绝十年的贡品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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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蟠龙柱上的晨露还未干透，齐衡已经跪在冰凉的金砖上。他双手高举那卷所谓西夏国书，羊皮卷角落的景佑旧印在朝阳下宛如泣血。

"众卿可知印泥里的朱砂掺了孔雀胆？"官家突然将国书掷向邕王，"皇叔昨夜鉴赏字画时，可闻出这印泥带着伽蓝香？"满朝文武霎时死寂，这种产于大理寺死牢的香料，专用于重犯画押。

太后珠帘后的手杖重重顿地："官家莫要学那汉质帝！"齐衡趁机抽出袖中《景佑宝训》，朗声诵读和谈用印规制，当读到"使臣印鉴当以牛脂调砂"时，兵部尚书突然抽搐着口吐黑血——他的茶盏底残留着伽蓝香灰。

明兰在枢密院档案库翻出尘封的《西夏贡品录》，指尖停在"金狼毫"条目：此物遇伽蓝香则褪色。她将顾廷烨送来的染血狼毫按在国书空白处，原本金灿灿的笔迹竟渐渐化成污紫。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齐衡深夜抚着显影后的国书冷笑，"若我们按和谈撤兵，幽州失守是顾仲怀之过；若看出端倪追查，毒印便是弑君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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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皇城司地牢的血迹，明兰却盯着手中糖人出神。这是从邕王别苑货郎担缴获的，凝固的麦芽糖里嵌着半枚青铜虎符。当她将糖人与顾廷烨传来的潼关布防图拼合时，背面的阴刻纹路竟组成完整的调兵符。

"三万神卫军根本不在潼关。"齐衡在沙盘插上黑旗，"昨日户部清点军粮，潼关守军竟仍在领全额饷银。"他忽然将代表邕王别苑的玉珏砸向沙盘，尘土飞扬间露出地下河道模型——正与老妪所献绢帛上的西夏水攻图吻合。

明兰连夜拜访闭门谢客的英国公夫人，佯装讨教婴孩襁褓制法。当看到老夫人榻边的《地藏经》用玄色丝绦作签，与她那日所见弩箭绦子同质同工，顿时通体生寒。原来皇城司早被渗透，所谓叛臣追杀竟是贼喊捉贼。

破晓时分，盛长枫在诏狱吐出最后秘密：他经手的漕运货箱夹层里，藏的不是官盐而是桐油。顺着漕船航线倒推，所有终点都指向邕王别苑三十里外的荒山——那里正囤积着神卫军失踪的雷霆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