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那细微的“咔哒”声仿佛一个信号，宣告了虞嘉洋在知青点“潜伏”生涯的开始。
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另外两位知青沉沉的呼吸声。窗外，天色由鱼肚白逐渐染上浅金，村庄苏醒的嘈杂声隐隐传来。虞嘉洋趴在柔软的旧衣服垫子上，竖着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界的一切动静。
后腿的疼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但比起昨晚那撕心裂肺的锐利，已经好了太多。马嘉祺的包扎很有效，至少血是完全止住了。
他低头，嗅了嗅嘴边那块硬邦邦的窝窝头，又舔了舔旁边碟子里的清水。生存的本能让他勉强咽下了那口粗糙的口粮，但作为曾经吃惯精致伙食的现代人（狐？），这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缝隙，在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宿舍里的另一位知青也陆续起床，洗漱，低声交谈着准备去上工。他们似乎都默契地忽略了炕梢这只多出来的白毛小生物，或许是马嘉祺提前打过了招呼，或许是他们本身也对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敬而远之。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房门再次被关上，虞嘉洋才真正松了口气。独自待在陌生的环境里，让他有种微妙的不安全感。
他尝试着用三条腿站起来，受伤的后腿虚虚点地。平衡很难掌握，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能拖着伤腿，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笨拙地移动。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土坯墙，茅草顶，炕占了大半地方，剩下的空间堆放着木箱、农具和几本书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味、泥土味和淡淡墨味的独特气息。这就是马嘉祺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地方，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的目光落在炕桌那几本旧书上。书名是《农村医疗手册》、《土壤学基础》……还有一本边角卷曲的《普希金诗选》。虞嘉洋的心轻轻动了一下。无论在哪個世界，无论有没有记忆，马哥似乎总是那个内心保留着一片文艺净土的人。
无聊和疼痛让时间过得格外缓慢。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趴着休息，偶尔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一方小小的天空云卷云舒。
晌午过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知青们回来午休吃饭了。虞嘉洋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缩回垫子上，努力把自己团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门被推开，几个年轻男子说笑着进来，带着一身阳光和泥土的气息。马嘉祺走在后面，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炕梢。
看到小狐狸安安稳稳地趴着，似乎还乖巧地“解决”了那块窝窝头（其实是洋儿把它扒拉到角落藏起来了），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午休时间短暂而喧闹。知青们围着简单的饭菜——依旧是窝头咸菜和稀粥——边吃边聊着地里的活计和村里的琐事。马嘉祺吃得很快，吃完后，他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
他坐到炕边，背对着其他人，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小撮捏碎了的、油光锃亮的肉渣，闻起来像是腊肉。
“偷偷吃点这个，”他把肉渣递到虞嘉洋嘴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声，“补充点体力，伤好得快。”
那浓郁的肉香瞬间俘获了虞嘉洋的嗅觉！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将那些肉渣卷入口中。虽然量少得可怜，但那咸香油脂的味道对他这具饥肠辘辘的狐狸身体来说，简直是无上美味！
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不自觉地用脑袋蹭了蹭马嘉祺的手指，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呼噜声。
马嘉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很快又抿平。他迅速收起纸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起身去洗自己的碗筷。
虞嘉洋舔着嘴角，心里那点因为疼痛和被困而生的烦躁，被这一小撮肉渣奇异地抚平了。他看着马嘉祺忙碌的背影，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个人，自己都吃不饱，却还想办法给他弄肉吃。
下午，知青们又去上工了。屋子里再次只剩下虞嘉洋一个。
夕阳西下时，门被推开，马嘉祺带着一身凉意回来得比昨天稍早一些。他手里还拿着一小把刚采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
“问了村里老人，说这个捣碎了敷上，对伤口愈合好。”他一边解释，一边找出瓦罐清洗捣药。昏黄的煤油灯下，他专注地捣着草药，侧影认真而柔和。
他小心地解开虞嘉洋腿上的纱布，看到伤口没有恶化，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将捣好的、绿乎乎的药泥仔细敷上去，重新包扎好。草药清凉的感觉暂时覆盖了伤处的灼痛，很舒服。
“今天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他一边收拾一边问，像是随口闲聊，并没指望得到回答。
虞嘉洋下意识地想摇头，随即僵住——狐狸摇头太奇怪了。他只好眨巴着眼睛，望着马嘉祺，努力传递“好多了”的信息。
马嘉祺看着他那双似乎真能听懂人话的清澈眼睛，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更深的好奇。
夜里，等其他人都睡熟后，马嘉祺却没有立刻躺下。他披上外套，轻轻抱起虞嘉洋，走到了院子里。
夜凉如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满小小的院落，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远处是墨色的山峦剪影，近处是秋虫最后的唧鸣。
马嘉祺抱着小狐狸，在院子里的石磨盘上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望着那轮明月，清冷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眼底似乎藏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
虞嘉洋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他顺着马嘉祺的目光望向那轮满月。
忽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
仿佛有一股清凉甘冽的气息，随着月华的照耀，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皮毛，涌入他的身体。后腿伤处的疼痛在这股气息的流动下，似乎又减轻了几分，甚至隐隐发痒，那是伤口在加速愈合的征兆！
他体内的某种本能被唤醒了！他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几乎是贪婪地吸收着月光的精华。这就是……修炼吗？作为一只狐妖，吸收月华是天性？
他偷偷抬眼看向马嘉祺。青年依旧望着月亮出神，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怀里小动物的异常，只当它是乖巧安静。
虞嘉洋心中一动。他是不是可以……趁着夜晚马嘉祺睡着或者像这样带他出来的时候，偷偷吸收月华疗伤修炼？这样伤能好得快些，他也能更快地有能力去做任务。
月光下，马嘉祺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虞嘉洋后背光滑的皮毛。
“你说，城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他忽然低声开口，像是在问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向往。
虞嘉洋心里微微一酸。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背景，知道无数像马嘉祺一样的青年被卷入时代的洪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挥洒青春，前途未卜。他想安慰他，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嘤”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
马嘉祺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白狐。在皎洁的月光下，它的皮毛仿佛流淌着银辉，那双黑色的眼睛清澈剔透，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它看他的眼神，依赖中似乎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灵性理解和……抚慰？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自嘲：“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有你听着也挺好。”
他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夜露渐重，才抱着虞嘉洋回到屋里，小心地放回炕梢的垫子上。
“睡吧。”他拍了拍它，自己也躺下了。
这一夜，虞嘉洋在月华带来的舒适感中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模糊的梦，梦里月光如练，他的伤腿飞快地愈合，甚至能重新变回人形……而马嘉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
后半夜，虞嘉洋被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惊醒。是马嘉祺。他似乎在极力克制，怕吵醒旁人，但那从胸腔深处发出的闷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虞嘉洋支起耳朵，在黑暗中望向旁边炕上那个蜷缩起来的身影。他听起来咳得很不舒服。
是白天着凉了吗？还是累病了？
想到他白天辛苦劳作，晚上还睡不踏实，虞嘉洋心里有些着急。他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他甚至连给他倒杯水都做不到。
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沮丧。他只能焦躁地在垫子上挪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咳嗽声停顿了一下，随即马嘉祺翻了个身，面向他这边。黑暗中，他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极力压抑住了后续的咳嗽，只是呼吸声依旧有些重。
虞嘉洋望着那个方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得快点变成人形。
至少，要能帮他做点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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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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