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无形的界限竖起后,日子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马嘉祺依旧是那个沉稳可靠的“表哥”,虞洋依旧是那个安静懂事的“表弟”。两人同进同出,在旁人眼中,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兄弟。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平静水面下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虞洋变得更加敏感。他会留意马嘉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揣度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变化。马嘉祺一个下意识的蹙眉,会让他忐忑半天;一个短暂的走神,会让他胡思乱想。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化形后哪里不够好,是不是作为“人”的存在,终究让马嘉祺感到了负担和厌倦。
这种自我怀疑折磨着他,让他夜里睡得更加不安稳,时常在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去寻找身边的热源,触碰到马嘉祺温热的身体后,才能稍稍安心,却又在意识到对方刻意保持的距离后,心头泛起细密的酸楚。
马嘉祺则陷入了更深的煎熬。他清晰地感受到虞洋的不安和小心翼翼,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困惑和委屈,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多想将他拥入怀中,告诉他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告诉他自己的心早已被他占据。
可他不能。
他只能将所有的冲动与爱怜,化作更细致的关怀。他会默默地将虞洋碗里硌牙的野菜梗挑到自己碗里,会在他夜里盗汗时,不动声色地替他擦拭,会在分配工具时,将最轻省的那件留给他。这些举动,被他巧妙地控制在“兄长”的合理范围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想给予温暖,又怕灼伤了对方,更怕引来外界的目光。
一种无声的试探,在两人之间悄然展开。
一次清理废墟时,虞洋搬动一块稍大的石头,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马嘉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手掌隔着薄薄的、被汗水浸湿的衣料,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腰肢的纤细和温热。
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两人都僵住了。
虞洋的身体微微颤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马嘉祺的心脏狂跳,扶在他腰侧的手掌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收回,却又贪恋那片刻的柔软与真实。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最终,马嘉祺率先松开了手,力道有些仓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小心点。”
“嗯。”虞洋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敢看他,只觉得被触碰过的那片皮肤,像是着了火,灼热感久久不散。
那次之后,类似的“意外”接触似乎多了起来。有时是传递工具时短暂的指尖相碰,有时是行走在狭窄处不经意的肩膀相撞,有时是夜里翻身时,手臂或腿脚无意识的擦过。
每一次接触,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底漾开层层涟漪。马嘉祺的克制在这一次次试探中经受着考验,而虞洋则在这一次次短暂的接触中,反复确认着那份并未消失的、隐秘的在意。
他渐渐明白,马嘉祺并非冷漠,也并非后悔。他只是……在用一种更艰难的方式守护着他。
这个认知,像一缕阳光,驱散了虞洋心中多日的阴霾。他不再那么惶惑不安,开始尝试着,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回应那份沉默的守护。
他会趁着没人注意,将马嘉祺水壶里所剩不多的水,悄悄加满;会在吃饭时,将自己分到的那一小块难得的咸菜,飞快地夹到马嘉祺的窝头上;会在马嘉祺劳累一天后,笨拙地学着帮他捶捶僵硬的后背。
他的回应是如此的青涩,甚至有些笨拙,却带着全然的真诚和依赖。
马嘉祺接收到了这些信号。他看着虞洋悄悄做这一切时,那副小心翼翼又掩不住关切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暖又涨。所有的克制与忍耐,在少年这般纯粹的回应面前,都显得值得。
界限依然存在,但两人都在努力地,在这界限之内,寻找着能够靠近彼此的方式。如同在冰面上行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贪恋冰面下涌动的暖流。
一天傍晚,收工回来,两人走在最后。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片被洪水冲刷后裸露出的、相对平坦的沙地时,虞洋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
马嘉祺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虞洋用手指,在沙地上,认真地画了起来。他画得很慢,很仔细。先是一个简单的圆圈,代表脑袋,然后是短短的身体,身后,拖着一条蓬松的、线条勾勒出的大尾巴——一只简笔的小狐狸,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火柴人,火柴人手里拿着一个小话筒。
画完后,他抬起头,看向马嘉祺,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马嘉祺看着沙地上那只稚拙却传神的小狐狸,又看看虞洋那双映着夕晖、清澈见底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没有去碰那只小狐狸,而是轻轻拂过虞洋刚才作画的手指,拂去他指尖沾染的沙粒。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指尖带着薄茧,划过虞洋敏感的指腹,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然后,他抬起眼,深深地望进虞洋的眼底,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从何处来。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蹲踞的身影笼罩。
——未完待续——
1844字献上~
怎么。。。越来越短了
🌚🌚🌚
又迟到了,骚凹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