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冲突像一场高烧后的虚脱，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刘耀文不再追问速写本的事，但他对虞嘉洋的过去表现出一种沉默的探究。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家，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想从中扣出虞嘉洋未被知晓的人生碎片。
虞嘉洋能感觉到那种无声的审视。他维持着常态，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他知道刘耀文的偏执只是暂时蛰伏，任何一个新的刺激都可能让它再次爆发。
这天，刘耀文在书房整理虞嘉洋塞在柜子里的物品时，翻出了一个黑黄搭配的硬壳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和耀文他们一起，冲向更大的舞台吧！”
旁边还贴着一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集体合照复印件——是时代少年团七人早期的一张官方宣传照，虞嘉洋在世界崩过一次之前找桃叶子要的。照片上的少年们笑容灿烂，眼神明亮，带着未经世事的憧憬。
刘耀文拿着笔记本的手指骤然收紧。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站在边缘、笑容腼腆的虞嘉洋，又看着照片中央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属于“刘耀文”的、充满朝气的脸。
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和荒谬感击中了他。
这个世界的虞嘉洋，认识“刘耀文”。不是他这个来自那个烂透了的世界的刘耀文，而是另一个……光鲜亮丽、站在舞台上的“刘耀文”。
那虞嘉洋收留他，照顾他，看着他挣扎……是不是也因为这张脸？因为他和那个“刘耀文”有着相同的名字，甚至可能相似的外貌？他是不是……一直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这个猜测如同毒蛇，瞬间啮咬住他的心脏。比单纯的隐瞒更甚，这是一种身份上的否定。
他拿着笔记本，一步步走到客厅。虞嘉洋正在给庭院里那些新栽的绿植浇水，背对着他。
刘耀文将笔记本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虞嘉洋回过头，看到茶几上的笔记本和那张小小的合照，瞳孔微缩。他放下水壶，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解释。”刘耀文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是风暴积聚前的死寂。
虞嘉洋拿起笔记本，翻看了一下，语气平淡：“以前追星而已。小孩子不懂事写的东西。”
“追星？”刘耀文嗤笑，指着照片上那个“刘耀文”，“追他？所以呢？你看着我这张脸，在想什么？是不是在他身上找不到的，想在我这里找到？”
他的话语刻薄而尖锐，带着自毁般的痛楚。
虞嘉洋合上笔记本，抬眼看他：“你想听什么答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听我说是，然后你就有理由再次发疯，把这里砸个稀巴烂？还是听我说不是，然后你继续疑神疑鬼，觉得我在骗你？”
他把笔记本放回刘耀文手里，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刘耀文，看着我。看清楚，我是虞嘉洋。收留你的是我，给你做饭的是我，坐在这里听你那些烂故事的是我。不是照片上那个笑得像个傻子的小偶像，也不是你那个世界里背叛你的副官！”
他指着刘耀文的胸口，指尖几乎要戳到他：“你他妈到底在怕什么？怕我透过你看别人？还是怕你自己，根本分不清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谁？！”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耀文心上。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沙发上，眼神剧烈地颤抖着。虞嘉洋的话剥开了他最深层的恐惧——他害怕自己对于虞嘉洋而言，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幻影。更害怕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连唯一的身份认同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是谁？来自热血漫的失败者？还是……另一个“刘耀文”的拙劣仿制品？
世界的边缘又开始模糊，嗡嗡声隐约响起，比上次微弱，却更令人不安。
虞嘉洋没有停下，他抓起茶几上的一个小摆件——一个水晶球，里面是雪花纷飞的场景。他举到刘耀文眼前。
“看清楚了！”他猛地将水晶球砸在地上！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炸响，玻璃碎片和水渍四溅。
刘耀文身体猛地一颤。
“碎了！”虞嘉洋指着地上的狼藉，声音带着一种狠厉的平静，“看得见吗？摸得着吗？这就是我！不是照片，不是记忆，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会疼，会生气，会他妈因为你乱发脾气而觉得烦！”
他喘着气，胸口起伏，盯着刘耀文：“现在，回答我。你看着我的时候，看到的是谁？”
刘耀文怔怔地看着地上碎裂的水晶球，又抬头看向虞嘉洋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燃烧着怒意却异常清亮的眼睛。那里面映出的，是他自己仓皇失措的影子。
没有别人。只有他。
世界的嗡鸣声消失了。
刘耀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滑坐在地，坐在那片水晶球的碎片旁边。他伸出手，指尖触碰了一块锋利的碎片，轻微的刺痛传来。
真实的。
他抬起头，望向站在他面前的虞嘉洋，声音沙哑破碎：“……我看到你。”
只有你。
虞嘉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阵脱力感袭来。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把这里收拾干净。”
刘耀文沉默着，开始用手小心地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动作缓慢而专注。他没有再用那种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着虞嘉洋，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碎片，像是在重新确认什么。
虞嘉洋看着他清理的背影，知道这一次，他赌赢了。他用最激烈的方式，强行将刘耀文的认知拉回了“现在”，拉回了“眼前”。
但他也知道，根源的问题并未解决。刘耀文对自身存在的怀疑，对失去的恐惧，依然存在。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
刘耀文清理完碎片，又拿来拖把，仔细擦干净地上的水渍。做完一切，他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虞嘉洋叹了口气，指了指厨房：“我饿了。”
刘耀文像是得到了指令，立刻转身走向厨房。
（。服从式训练吗？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比平时更显小心。
虞嘉洋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核心目标认知稳定性小幅提升。】
【世界锚固度增强。】
【风险等级：中高（持续监控）】
他需要更小心了。刘耀文像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映照出的不仅是他的偏执，还有深埋的、关于自我认同的迷惘。
下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砸碎东西的方式，把这面镜子勉强拼凑起来。
还有……桃叶子已经很久没出声了。
——未完待续——
2238字献上～
我没招了。今天好倒霉。气得我好无力。王者连跪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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