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里的雨比人坚强。
淮里人对死亡豁达的很,从始至终相信命由天定,对于尘归尘土归土这一必要的结局,无可厚非。
世间万物会化为尘土,但淮里的雨不会。
淮里的雨总是扒着雨伞的边缘跳跃进伞下人的眉眼中,能将坚硬的石料穿透,能将航行的帆船拍碎。
缠缠绵绵,一往无前。
终期总很厌烦在下雨天出门,偶尔吴清这个不长记性的看到天阴不带伞,被困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下一晚,终期才会破例撑着伞去接他。
吴清总躲不了一顿训,跟他私定终身的人像他爹一样教训他,却总悄悄把雨伞往他左肩斜。
罢了,再破次例吧。
终期迅速回家换了身衣服,随手拿走挂在门口鞋柜上的雨伞。
雨下的很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从未停歇。
淮里有好山好水和悠久历史,但淮里人更习惯快节奏的生活。
终期叫停了辆空车,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别绕弯路,去机场。”
“大雨天去了也不开机,白去一场。”
“别废话!”
终期这会儿头疼的厉害,一门之隔,杂乱的雨脚声让他有些烦躁。
司机没再回话,在泥泞的雨地里迅捷行驶。
下雨的柏油路很难走。
路面有些年份,坑坑洼洼,平时用来填积碎裂路面的泥尘被雨打散了,不知晓何去何从。
雨帘完全遮挡出租车的视线,来往过路行人颇多,正值凌晨商业区开门事褂,些个门店早早开门,在雨里打着灯营业。
“滋滋”雨将连携着灯泡的电线浇坏了,唯有几家灯火飘飘渺渺的指着路。
终期越发觉得雨下的蹊跷。
淮里下雨一向有个时期,往往是夏天温润少雨,冬天异常温和,在他处满天飘舞的飞雪会化成雨水洋洒淮里日月。
此时正值剩下,在此前,吴清专门去过气象专业部门问过,大包小包的往回带资料,孜孜不倦烦扰终期耳目,要和他讲明近几月天气云云。
除了淮河畔,他处零星天阴。
在淮里的雨前,居然所有事都变得无助、绝望而束手无策。
途经夜市,往日风雨飘零也热闹比的气氛被大雨打的溃散、淋漓。
晚上开张时也不知道几位摊主看了什么心情,终期他可不想管。
此时淮里,大雨迷离。
经途半个多小时车程,在机票标注的时间之前赶到机场,只可惜早已被雨雾笼罩的阴森寂寥,除却冒着红光的灯牌,与保安在玻璃楼中手电筒照射的瘦影。
四下黑暗,空旷寂寥。
晦暝而不见五指,寂寥而侧耳是空。
听风望去,俨然一颗云雾之下,破雨而闪烁的北斗星。
耳边叮当铃声,唤醒起迷茫失神的终期。
回头,方才嚷言的出租车司机早不知何去的消失在了迷雾中。
让终期逃掉了二十六块八的巨额。
“叮。”
“北京时间三时四十二分,天气:晴朗,空气污染程度:良好。”
“航班将要起飞,欢迎乘坐……”
“气温:二十六点五摄氏度。”
“Twenty-six and a half degrees Celsius.Ninety-seven point seven degrees Fahrenheit.”
中期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嚷杂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目空一切的朝终期袭来。
“先不说了先生,赶不上飞机了!”
他猝然瞪大双目,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