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腹中频唱着“空城计”的春花被对面的女子盯了有半柱香时间,浑身毛骨悚然。
“你说……这针扎在身上会有多疼?”李怀萱缓缓从绣篓中抽出一根针来盯着春花,仿佛寻常好姐妹在聊绣活。
“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跟上官秋月有仇,你去扎他好不好?”春花打着哈哈说, “啊——”看着猛地扑过来的李怀萱边躲边喊,结果只是对方只是虚晃一枪。
待春花睁眼再看,对方垂着手满眼悲伤地望着她说:“我不是大小姐,我是三小姐……同为女子,想必你也有诸多无奈……你死后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卑鄙无耻的哥哥。”说着她呆呆落坐在圆凳上将针随手扎回绣篓。
“你们之间到底什么恩怨?”春花总觉得奇怪。
“好,我告诉你。”李怀萱眼前又浮起了昨日的种种画面。
“第一次见面在八仙城的宝塔寺,我同母亲去那里施粥,结果他把我拦住害我被人发现身份。第二次见面是在漕帮金家,隔天他派小厮到别庄送我点心示好。”她嘲讽地笑了笑接着说,“第三次见面是在峂城百花坊,他送了我冰蚕珠。”
“不可能的,冰蚕珠明明是一对,我和哥哥一人一颗。”春花摇头又问她,“你们……你们上京见过面?”
“七月二十日”
“不可能,那几天他人在峂城。”春花辩解道。
“你确定他一次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李怀萱用嘲弄的眼神瞅着她。
春花想起秋月爬山爬了一半突然接到消息又要去珍宝阁的那次,又联想到百花坊他没有陪同说什么补偿,而宴席上她恍惚看见一个身量相仿的公子……想着想着心乱如麻。
“后来他托小厮陆陆续续送了香粉、纸鸢、琉璃簪等物与我……天真的我就这样一步步掉进了他的迷,魂,阵!”说到后来她越加冷静。
“不可能”春花继续摇头。
李怀萱没有搭理她继续说:“中秋夜前几日的晚上,他传消息说放烟花给我看,那天我真的好开心……可是为什么……”她又笑又哭,“可是为什么丽人坊见面他却百般推诿不肯上门提亲?”说完她趴在桌边又呜呜哭了起来。
“你一定是搞错人了,哥哥不会脚踏两船……你先别哭,然后呢?”春花焦急地问。
“中秋当天,本来约好丽人坊见面,我顺路去了趟春华楼却亲眼看见他和你在一起——原来这就是他不肯提亲的原因。我原本恨过但并无意报复于你们,不料此事从贴身婢女那里走漏了风声,我娘才告诉我上官秋月本就同我端王府有血海深仇,所以……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过是他用来报复端王府的工具!”李怀萱不顾形象地宣泄着内心的怨愤。
“所以你们绑了我来要挟他?所以……之前的杀手也是你家的人?”
杀手?母亲早瞒着我去杀他?她会不会还骗了我什么?难道是她觉得上官秋月滥情、身份又不堪入目……
胡思乱想的李怀萱正要开口,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厮杀声。门锁被打开,两个陌生武将打扮的男子进来对她抱拳请罪,然后其中一人以肩扛起手脚已经开始发麻的春花就往外走。
“你们……是不是他来了?”李怀萱想要跟出去,门边的仆妇却把她推了回去,嘴上客气说道:“小姐,现在外面危险,您还是这里等消息吧!”
“放我出去,我要见他!”李怀萱不认命连连捶门。
端王府后院房顶上,一袭白衣的上官秋月和端着红缨枪的郑廓对峙。后院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各式打扮的人不断呻吟。
“我不杀你,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上官秋月冷冷道。
“好大口气!”郑廓心脏一缩的同时已偏头躲开多情练的袭击。以短击长本就吃亏,他也只是行武出身哪里及得上官秋月有深厚内力做后盾,外行只看得到他与上官秋月交手尚有余地,哪知道他漏洞百出只不过补救及时,哪知道将将几十个回合他已气喘如牛。
“住手!你且看这是谁!”房下李景逸大喝一声,他的手下将春花粗鲁地推倒在地。
“端王爷,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放了那位姑娘,现下赶紧去找幕僚商量对策兴许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李景逸从对方口中听出了笃定的意味,于是伸手阻止手下动粗并开口问。
“比如督办扩建码头的肥差本该属于工部侍郎的,为何偏巧落到世子身上?会不会有人从中以次充好糊弄完事,再比如你们在怀化军中安插的人……”上官秋月收回多情练慢条斯理地说。
“王爷”萧岚死死抓住李景逸的袖子说,“莫要在他的故弄玄虚中乱了阵脚。现在小丫头在我们手中,他不敢乱来!”
“王妃——哦不,萧侧妃,你真心以为给你警告的人是我?在下可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再想想,庄家为何不回你消息……对了,你的女儿现在何处?”
听到这番话,萧岚早已浑身瘫软并不敢看身边人的脸色而是吩咐身后:“还不快去!”
可是没等身后答应,就见一个婆子慌里慌张跑来冲她耳语说:“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