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中,蓝笑又蹲在角落里抹眼泪,抹完眼泪之后才站起来哽咽道:“突然想起一句话,‘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现白头’。夷陵老祖世家公子榜排第四,难得一见的美人。在射日之征战场上也是除了赤峰尊之外的又一名将。”
“夷陵老祖两样都占全了,他的英年早逝竟然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蓝笑又哽咽着哭了起来:“再看看这乱葬岗上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吧,也算后人祭奠这一代英魂。”
水镜散开,一个绝不该出现在乱葬岗上的人趁着月色站在魏无羡的伏魔殿中。
那人如一弯惊鸿明月,皎皎生光华,乱葬岗上一向张狂肆无忌惮的阴风都待他温柔几分,只轻轻拂过他的长发,舍不得伤他分毫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蓝氏家主蓝曦臣。
水镜前的人看得一愣,蓝曦臣怎么会出现在伏魔洞?还是一看就已经被洗劫过的伏魔洞。难道蓝氏表面风光霁月,背地里也沦落到了要靠鬼道手段支撑门墙的时候?
蓝曦臣扫了一眼伏魔洞,不见任何异样,开始双手掐诀,蓝色的灵光随着他的手诀越来越盛,最终笼罩整个伏魔洞,灵光过后,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能听到轻轻“啵”的一声。
然后,伏魔洞中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手稿、阵图、书籍。蓝曦臣轻描淡写的扫了这些东西一眼,轻轻打了个响指,蓝色的灵火燃了起来。
原来他是要毁了这些东西,让夷陵老祖的鬼道不再误人。倒也符合姑苏蓝氏一贯的做派。
姑苏蓝氏
蓝启仁微微点头:“理当如此。”
就连青蘅君都不曾说什么,魏长泽低头喝茶。
世人对此等事情一向如此,魏长泽见怪不怪。
冰蓝的火光照在蓝曦臣的脸上,这张脸褪下了一向戴着的温文尔雅笑颜,一时竟深不可测起来。像是云头天宫播云降雨的神君。
神君惶惶如日月,无情于天地,则天下至公。
书烧一半,一道金色的剑光夺来,擦着蓝曦臣鬓边的发丝而过,与蓝色的灵火相撞。火焰熄灭,蓝曦臣的一缕青丝缓缓落下,被一只劲瘦的手接住。
“二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见了我,二哥可惊喜啊?”一个带着欢快笑意的声音进来,脚步声算不得轻盈,却带着特殊的韵律,不紧不慢,从容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蓝曦臣,缓缓转过身,不算奇怪来人的身份,只渐渐扬起笑意,礼仪一般微笑:“你来了?”
“对啊,我来了。”来人站在蓝曦臣面前,比他矮上一个头,微微仰头看蓝曦臣,露出几分天真狡黠的笑:“我的人可是跟了二哥好长时间,我险些都要觉得自己的猜测错了,二哥才终于再上了乱葬岗。真不愧是我金光瑶喜欢的人,这般沉得住气。”
蓝曦臣没什么心思跟金光瑶调笑,只正色道:“阿瑶啊,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不如销毁。魏公子已经为这些东西魂消魄散,你又何必沾手?金宗主不过为一己私欲想要这些非常手段,以阿瑶的能力,魏公子的这些手稿不过是锦上添花,何必执着?”
“什么叫不该存在?”金光瑶背着手围着蓝曦臣绕了一圈,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以为二哥是这世上顶超凡脱俗的仙君,原来也有这么……肤浅的时候。”
“敢问泽芜君,你手中的朔月是善是恶?大哥的刀是善是恶?仙门百家共伐温氏,是姓温的修炼的功法错了吗?”金光瑶眉心一点诛杀嫣红,透着无限的锋利玄机,似笑非笑道:“世间哪有什么善恶,翻遍典籍史书,认真说起来不过四个字——争、权、夺、利。如你所见,夷陵老祖飞灰湮灭,不过是江晚吟在温氏灭亡后百家利益纠纷的战场上输了,云梦江氏输了。”
手中兵刃有错吗?修练功法又分什么善恶?世间众说纷纭的,不过是那使剑的人,挥刀的手,还有修练功法之后所行的事。
此番言论,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当今以世家分高下,血统定立场。此般说辞,震耳发聩。
“金光瑶的见识胸襟,的确不凡。难怪将来会是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氏有此子,可兴旺三代。”
“什么三代?金氏可一直流传到了几千年后。”语气中不乏酸溜溜的羡慕。
金光善在金麟台上摇着折扇,有些美滋滋的听着众人的吹捧。这个逆子虽然大逆不道敢弑父,手段见识却是一流。怎么着这次也要好好教导,让他干不出弑父的事来。
莲花坞
江枫眠冷着脸绕着手指,静静的看金家的小子说出一朵花来。
这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却是歪理。阿澄输了,切割江氏利益就罢。这些人找上阿婴,只因为他们还想抢阿婴手里的东西!
翻遍史书,所有的争斗不过四个字——欲、壑、难、填!
“君子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爱财有道、好色有度、风流有品。鬼道损身,更损心性,已经过了那个度,前车之鉴尤在眼前,你要自寻死路?”无论褒贬,蓝曦臣就是蓝曦臣,金光瑶的言论或许耳目一新,迷惑众眼,但明心见性,蓝曦臣一眼便看穿金光瑶所求:“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想拿着这些鬼道手段回金麟台播弄自己的算盘,往你的棋盘上添加筹码。”
“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蓝曦臣。你说得对,以前金子轩还活着的时候,我盘算着自己做个金氏的实权长老也不错。可金子轩死了,金麟台上凭什么我不可以说了算?”金光瑶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野心被揭露:“再说鬼道手段损心性……二哥,你不会以为每一种功法创立之初就是完备的吧?灵修不也有走火入魔一说?鬼道既以现世,等着瞧吧,后来有的是人争相模仿。咱们若是认真找出一条路来,说不起还能早些完善功法,后面还能少死一些人。”
“反正我又不练,损就损吧。最多我答应二哥,以后若是有人用鬼道行恶,我兰陵金氏首倡剿灭。”
水镜外的人多半看得出来,这句话就是应付场面的套话,没多少可信度。
蓝曦臣当然也不信,手缓缓扣上朔月,佩剑缓缓出鞘,蓝曦臣道:“忠言逆耳你不听,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几个月有没有长进,能不能把我蓝涣要毁的东西保下来。”
金光瑶飞快的后退几步,腰间软剑同时出鞘,然对上蓝曦臣,他连一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朔月锋冷,仙人目寒。金光瑶快要被逼得退无可退,他却沉着冷声:“还不出来?”
蓝曦臣剑意稍减,戒备身后。一道红色的灵光像剑一般直射进来,转眼就与蓝曦臣蓝色的灵光纠缠在一起,不过一瞬,二人已不知过了多少招。
一红一蓝两道灵光分开,蓝曦臣向后退了几步,纤尘不染的锦靴踩到一点污血,彻底冷下脸来,比他的弟弟蓝忘机板着脸的时候更吓人三分:“温、逐、流!”
来人一身金星雪浪袍,面孔却再熟悉不过。蓝曦臣打过多次交道,堪称温昭座下第一恶狗的温逐流!
“现在他不叫温逐流了,赵先生改回了自己的本姓。”金光瑶缓缓替蓝曦臣解惑释疑:“仙门百家攻上不夜天时,赵先生与我达成共识。温家事败后,他就投身了金麟台。”
蓝曦臣盯着金光瑶,目光一寸一寸变冷:“阿瑶,你母亲为等金宗主多年苦守承诺,也是性情中人。我本以为你肖母,哪知你肖父。”
“我替我母亲多谢泽芜君夸赞,只是你错了。我不是肖父,我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金光善只配拿些温家不要扔出来的臭鱼烂虾,赵先生这样的人才,岂是他们能比的?”金光瑶有些得意,有些狡黠,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泽芜君,胜负已分。我可以拿走这些东西了吗?”
夷陵老祖留下的大量手稿已经被各家洗劫了一次,如今蓝曦臣藏起来的这些也被金光瑶找到,一张纸都不剩刮了个干净。哪怕已经被烧了一半,剩下一个角的,都被金光瑶拍了拍灰,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蓝曦臣静立一旁,静静看着金光瑶的动作,等着他打扫干净所有。蓝曦臣提着朔月,柔美白皙的肌肤淡淡生辉:“金光瑶,这是我第一次拿你没办法。”
金光瑶:“???”
蓝曦臣接着又说:“上一个这么干的,是温昭。”
金光瑶:“……”
“我会比温昭讨你欢心的。”金光瑶割下一缕自己的头发,与刚刚蓝曦臣的那一缕合在一起,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个同心结就躺在手心:“二哥,世人都说温昭善蛊惑人心,但其实我知你不比他差。仙门百家共同伐温,您在其中穿针引线网罗修士,百家才有气候。但这招很不必用在我身上。”
“因为,我总是能踩在二哥给我的‘度’上行事,不是吗?”金光瑶把同心结慢慢的从蓝曦臣的袖子放进去,手指的滑着那淡淡生辉的皓腕,一点一点的摩挲:“比如,几天前蓝忘机从乱葬岗抱了一个孩子回云深不知处。我从来不准备拿来威胁二哥,还帮着二哥将所有看见过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那我……要谢谢阿瑶吗?”蓝曦臣手腕一抖,金光瑶当即受不住力向后仰去。
温逐流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金光瑶身后,一只手扶住金光瑶后背,另一只手推出,红色的灵光大炙,将蓝曦臣所有的招数化解。
蓝曦臣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没有回旋余地,朔月入鞘,缥缥缈缈下了乱葬岗。
“瑶公子,蓝曦臣此人眼看如浅水,一望到底。但其实这浅水会比您想得更深,也更寒。”赵逐流到一家爱一家,吃了金光瑶的饭,就尽职尽责的服侍他,当真走狗界楷模。
金光瑶笑吟吟的看蓝曦臣离开的背影,轻轻亲吻刚刚摸过蓝曦臣的手指:“你不懂,水利万物。”
青蘅君:“······”
不愧是金光善的儿子!
在闺房中陪着青蘅君夫人聊天的藏色散人瘪了瘪嘴,转头抱起趴在床上逗弟弟玩儿的小蓝涣,跟青蘅君夫人吐槽:“男孩子长得太漂亮也是个麻烦事,你看金家那小鬼馋的······千年之后还有人唤咱们涣儿蓝漂亮呢。噗嗤······这诨号取的。”
青蘅君夫人:“······”
刷一刷大漂亮和瑶哥的斗智斗勇,大漂亮修为高强,能在所有人面前瞒天过海,瑶哥也能预判他的预判,最终技高一筹。
动画他俩太虐了,我都不敢再去看第二遍。这一章里有一点点糖,瑶哥修为那么差,为什么能削下蓝漂亮的一缕头发?
因为蓝漂亮知道来的是瑶哥,没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