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哆嗦着朝青蘅君拱了拱手:“……兄长,启仁愿意……”
蓝启仁话未完,青蘅君就慢条斯理的打断:“启仁愿意,可看清楚水镜中阿愿他们献祭的阵图?知道该如何布置?何时献祭?对献祭者有何禁忌?”
蓝启仁:“……这……并未看清。”
青蘅君又问:“阿愿念祭文时所用何语?启仁学会了吗?”
蓝启仁难堪的摇了摇头:“……听得懂,却说不出。”
青蘅君笑了笑,笑意有些高深晦涩,又有些苦涩:“献祭的时辰,所行的礼仪,阵图的刻画,祭文的编写,还有闻所未闻的洪荒之语。这不是一人一力能得来的,蓝家举全族之力,眼前也没有眉目。”
“有人……或许是很多人,齐心协力找齐了这些东西,在神魔之战中,准备祭祀上天求活路。最后为何是我蓝家作为祭品献祭?”青蘅君沉吟一阵,苦涩道:“或许是曦臣,或许是阿愿,他们输给了别人吧?又则,阿愿因为什么,比别人更急着扶正天道。”
蓝启仁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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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天上那块大镜子中,能看见所谓的未来?”温昭腆着肚子坐在小榻喝汤,闻此古今未有之奇事,碗里的肉都掉了,一张婴儿做出冷笑的表情:“你觉得我很好骗?”
给温昭卑躬屈膝的温家少年却是嘴里发苦,谁敢骗这个祖宗?其实莫说温昭不信,他也不信水镜中所言的未来。
温家会灭?
哈……
怎么可能?!
就算原宗主夫人如水镜所言早逝,宗主又娶了续弦,真的生了一个小公子叫温昭,他们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那个每天吃吃睡睡,隔三差五就要请医师的小儿竟然被称为岐山最后的光,这不是笑话吗?
直到今日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直到他落在这个小祖宗手里。
“真是这样……”温氏少年苦着脸给温昭解释:“水镜出现于五年之前,每过一段时日,就会有些动静。水镜出现的的第一日,预言了您的出生。那时先夫人还在世呢!”
温昭瞪大了眼睛,一脸“你莫驴我”的样子。他思想比较西派,信奉科学真理。预言未来,不过是后人根据前人谶语编造出来的谣言,然后给自己所作所为按上一个奉天之命的名目,用来凝聚人心,煽动时局罢了。还真当有人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吧。”温昭心想:反正这个世界连得道成仙这种事都有了,再有骗子搞出这么一套东西哗众取宠,蛊惑世人也不足为奇吧?这个世界他来真是格格不入,他那个沉迷道教的叔父肯定跟这里的人有很多共同语言。
“那你说说,本公子以后会不会成为温氏的宗主啊?”温昭老神在在的问。
他是温若寒幼子,还是继室所出的幼子,他娘也没啥后宅手段,他爹更没爱他娘爱得死去活来,让他有爱屋及乌的机会。宗主的位置八辈子轮不上他。不过据零星消息,他前头那个原配正房留下的嫡兄是个蠢货,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争一争。于是拿斜眼看这个刚被他逮着的小虾子,要逼他站队。
尽管这只小虾子看着就是个炮灰的命,却好歹是他手里的第一张牌。
“不会。”温氏少年如实的摇了摇头。
温昭顿时大怒:你小子命都捏在我手里,竟敢拒绝我?!
然后又听温氏少年补充了一句:“温氏最后一代宗主,正是您爹。”
“哈?”温昭瞪大了眼睛:他爹终于因为太狂,被人锤死了吗?
“主要是因为您想一统仙门,然后被百家讨伐。然后您身子太差提前走了,留下的烂摊子宗主他老人家也收拾不了,最后咱们温家就灭了。”温氏少年又在温昭的头上锤了一锤。
温昭趴小榻上,由衷的问:“我是疯了吗?”
称霸天下的确做梦都想,但被百家锤死,他脑子一定是被酒精毒傻了,才把事情干成这样。
哦,忘了说,他上辈子就是酒精中毒死的,死得特别憋屈。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最后栽倒在一瓶用医用酒精兑水成的假酒上!
奇耻大辱!
“这谁知道呢?”温氏少年无辜道:“反正百家伐温,温氏就覆灭了,后人管这叫射日之征,因为咱们温家自比太阳。除了您的一子一女,姓温的再没一个活人。哦,您那一子一女,就是青蘅君的女儿给您生的,您未来可喜欢她了,死的时候都还想着她。”
我想着你老娘!
青蘅君的老婆肚子里那个,现在连男女器官都没发育完全,就已经被什么鬼镜子给他预定了做老婆?
他们新时代的革命人,主张的都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包办婚姻在圈子里要被笑掉大牙。徐章垿、周树人,那些清高的文人可都比着跟原配离婚好彰显了自己一番新潮的,就连孙文孙先生与其夫人伉俪情深,传为佳话,但他老婆都不是原配夫人。
温昭跟他们都不同,他倒是没跟原配离婚,他压根儿也没原配。刚留洋回来,他们家就被当封建旧贵族打倒了,愿意接受包办婚姻图钱图权的千金大小姐,也看不上他们家呀。剩下的土妞,他也看不上。
“不过后来,温氏最后一条血脉也没有了。”温氏少年指了指天上:“就在刚刚,您唯一的儿子祭天了。”
“滚!”温昭又看不到那什么鬼镜子,当然只能随别人编。在这些人嘴里,这镜子比王后的魔镜都还神奇,能预示各种过去未来,看到的人还不止一个。他何不多找几个人问一问?
温氏少年麻利的准备滚,却又被温昭叫了回来:“把你知道的事都写下来偷偷交给我,这件事不准和任何人说!对了,你叫什么?”
“在下温秋。”温氏少年看了看温昭的五短身材:“写下来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您现在识字吗?”
温昭:“……”
你在看不起谁?!
“你写来就是。”温昭高深莫测道:“我也好与别人的比一比,若是你写的跟别人的不同……”
话说尽了也没意思,其中的威胁只要是人都能知道。
温秋脸色奇差的从温昭这里离开。
水镜说的还真不假,至少温氏的温昭,的确是个智多近妖的小怪物,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拿捏住人。
“去把母亲叫来。”温昭痛快的干了一碗肉汤,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身体补得长成金子轩那个样子。
原本就在门外的侍女衔命而去,不一会儿温夫人沈氏就急急慌慌的来了,先探温昭额头,看有没有发烧,再看一身衣裳是不是薄了,最后关切的问:“我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温昭微微挣了挣,没挣出沈氏的怀抱,只得窝在她怀里:“母亲,有人往我药里加东西。”
“谁干的!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沈氏脸都气扭曲了。
温昭嫩嫩的爪子拍了拍沈氏:“母亲不用管是谁,您也查不出是谁,您只要会哭就行。”
沈氏脸上讪讪,她在温家可没什么根基,最多能挟制后院的丫鬟仆人,就连温若寒的侍妾,她都不一定能管得住。
“那昭儿是怎么得知的?”沈氏讪讪的问儿子。
温昭想起温秋,也有些神奇:“给我诊脉的岐黄一脉医师旁边,一直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最近老实精神恍惚,不敢看我。于是我趁着他送药材过来时召见了他,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让他自己选一个死法。”
“然后他就跪地求饶,说他不该给我下药,求我放过他父母家人。”之后还说了不少,什么偷他补药去卖,以他的名义管岐山不夜天的药房多要名贵药材等。就差没招认小时候尿过几次床。
温昭神情古怪道:“其实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又见他心虚,随意诈一诈而已。”
沈氏也跟着面色古怪起来:“他就没问你要证据什么的?”
“我跟他说,我不需要证据,只看结果。他也可以不招,到时候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他就怕了。”所以温昭才觉得他是炮灰命,连抵死不认挣扎一下都不会。
沈氏囧囧有神,问:“那我儿,你打算如何?”
沈氏丝毫没有半点儿以三岁孩儿为主心骨的尴尬,理所当然得温昭都替自己担心。有这么个心大的妈,他要不保重自己,别说生儿子,活不活得到能生儿子的年纪都不一定。
“还能如何?我装病,你告状。事情让父亲察,先给那些人一个警告,等手里有筹码了再慢慢把他们揪出来,细细炮制。”温昭也无法,他现在只能依附温若寒,报仇且等他再大一点儿吧。
沈氏听了儿子的计谋,安顿好温昭,就准备去温若寒那里哭诉。她虽然干啥都有些废,但有种花骨朵儿能掐出水一般的嫩劲儿,男人都好这一口。温若寒并不贪花好色,可沈氏是他正房夫人,枕头风怎么也会吹进耳朵一些的。
温昭见沈氏走了,叫人拿针来,亲自在自己腋下经脉上扎几针,又让人把有问题的汤药拿来喝干净,这才躺下。
温若寒可不如沈氏好糊弄,要骗他替他杀人,得下些本钱,至少脉象上不能露了破绽。他房里人看他一顿折腾,各个却安静如鸡子,都是被收拾怕了的。
温若寒还没来,小蓝湛的请帖来了。帖子上说,小蓝湛公子院子里的兰花开了,想请温昭这个小伙伴儿过去,一边吃豆沙汤圆,一边赏兰花。
温昭嘴角一抽:赏什么兰花?一个还在吃奶的团子懂个屁兰花,吃豆沙汤圆才是真,最好能再给他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甜一章,下一章接着虐。因为有小可爱看文时问温昭在穿越前什么身份,这里影射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