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账军手持长矛盾牌,魁梧挺拔,英姿飒爽,宛如一波墨绿色的潮水,来势汹汹,瞬间将元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复正在府中翻看兵书,下人急急来报,还不及说什么,便瞧见一队卫兵涌了进来,萧复隐隐感到不安,目光微动间,便看见耶律皓南踏步而入,他的心忽然就凉了半截。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耶律皓南不语,举起手中圣旨,也不宣旨,只是将圣旨丢到萧复怀中,冷眼瞧着他,一贯的盛气凌人。
萧复颤巍巍地拿着圣旨,几乎已经猜到是什么内容了,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他合上圣旨,怒目切齿地看着耶律皓南。
“耶律皓南,你陷害本帅!”
“真是好笑,”耶律皓南负手,昂首挺立,“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如今铁证如山,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本相陷害你。”
“你——”萧复指着耶律皓南,怒道:“你答应过本帅,只要本帅不反对你返朝,你就会让那些东西,永远不见天日,你如此出尔反尔,枉本帅将萧佑绑缚到你府上。”
耶律皓南无声大笑:“耶律皓南就是如此,从来不会为一个承诺,而勉强自己。”
“耶律皓南,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耶律皓南敛起笑意,目光如冰,冷酷无情,他开口,口吻淡淡:“得罪我的人,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萧大元帅也不会是个例外。”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曾得罪过你?”萧复有些想不通,他与耶律皓南此前并无任何瓜葛。
耶律皓南冷冷一笑:“何曾?哼,在你联合耶律谨欺压汉官,陷害北汉归降众臣之时,便触了我的逆鳞。”
萧复冷汗直下,他和耶律谨为扶植亲信,而陷害那些汉官,让他们或贬职,或罢黜,当时他以为耶律皓南已死,根本没注意那些汉官到底是不是北汉之人。
然而他其实并未杀死他们,想耶律皓南必然也清楚,只是没曾想他竟如此睚眦必报,不仅要了耶律谨全家性命,现在连他也不放过。
他是朝中老臣了,知道当年耶律皓南镇压八部大人叛乱的手段何其残酷,别说是他,连大辽幼主,耶律皓南当初都是说杀便杀。
萧复抬眼看着眼前之人,耶律皓南扬眉冷笑的时候,显得戾气深重,冷酷无情,但其实他不开口,面无表情之时,面相反倒有些和善。
他暗叹一口气,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弯腰开口:“丞相大人,往日是萧复无知,多有得罪之处,我萧复愿一力承担,不敢多言,但我有一幼子不过三岁,稚子无辜,可否请丞相念在萧复也曾替您斩草除根的份上,手下留情?”
耶律皓南下颌抬起,剑眉上扬,目色清冷,神情倨傲:“本相乃是当朝丞相,不司典狱,你该判何罪,该担何责,该领何刑,皆由夷离毕院按国法论处,与本相无关,本相亦不会过问。”
听到耶律皓南的回答,萧复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破口大骂:“耶律皓南,你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将来必不得好死!”
“诅咒若是有用,耶律皓南早已死了千百回。”
黔驴技穷,连这等幼稚的把戏都用上了,甚至不值他一哂。
耶律皓南冷然一笑:“萧复,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今日是你作恶多端,触犯国法,并非本相无中生有陷害于你,即使连累家人,诛灭三族,也是你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萧复脸色瞬间苍白,双眼涣散。
看着面如死灰的萧复,耶律皓南语气忽然一缓:“不过本相倒是可以念在你舐犊情深,一片苦心,给你一个机会。”
萧复心中复又燃起希望,他抬眼看着耶律皓南,见其目中一片冰凉,包含算计,一副天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神态,他知道耶律皓南想做什么。
萧复溘然闭眼长叹:“但凭丞相吩咐。”
耶律皓南脸上笑痕加深,得意之情,见于颜色,黑白分明的星眸,幽然深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言罢,耶律皓南拂袖转身,挥手示意,厅中卫兵涌了上去,摘去萧复官帽,脱下官服、官靴,将其当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