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吩咐备了客房,又亲自进房整理收拾。
一旁书案边,广虚子铺纸研墨,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许久睁开眼,提笔在纸上写着。
“桂英,你将此符交给宗保,叮嘱他切勿离身。”
穆桂英将符咒收好,道:“师叔,这道符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所做到底是对是错。”
广虚子长叹:“宗保的面相,本就是英年早逝之命,与你逆天改命无关,但要知道你本是皇后的命格,而宗保只是将帅之命,他承受不起你这么重的命格。所以……英年也是很长的时间,是早是晚,很难说。”
穆桂英感到一阵晕眩,扶住桌角才没有倒下,果然就如她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那样吗?
“师叔……”
广虚子正色道:“你若不改命,文曲星便是皓南的孩子,有文曲星在,皓南不会弑师入魔,杀童炼阵,天门阵是玄门正宗的道家第一大阵,自然也不会演变成妖气冲天的邪阵,而毁于文曲星临世之力,有天门阵在,这天下或许早已太平。”
他曾以八字命理之术为皓南推算过命势,而立那年,是他大成之日,没想到如今却变成要面临一个难解的死劫,而后的情况,扑朔迷离,他竟完全推算不出,想来皓南的观星术也同样如此。
“我不知道当初师兄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你改命,遂了你的愿,却将更多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但由此而造成的杀孽罪业,就算是你的皇后命格也承担不起。”
穆桂英脸色煞白,师叔这番话,几乎和耶律皓南说的一样,耶律皓南的话她可以选择不信,但师叔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面对。
这些年的天下纷争,的确是因她改命而起?她不杀伯仁,却有许多伯仁因她而死,难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她要的不过是追寻自己的幸福,也想过后果严重,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这后果,竟是重到她根本无法承担?
“师叔,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或许取决于你能弥补多少吧。”
穆桂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道:“师叔你的意思,我还可以补救?”
广虚子点头:“你和皓南的命格相辅相成,互相影响,他命中还有一死劫,你或可帮他化解。”
皓南的命数之变,既因桂英而起,那么化解之法,或许也在她身上。
穆桂英怔怔地看着广虚子,难以接受:“师叔,你让我救他?”
“桂英,你难道不懂吗?不是单单在救他,也是在救天下人,更是在救你自己,他若肯帮你,你和宗保之间也许还有转机。”
“他怎么可能愿意帮我?他利欲熏心,满手血腥,若非他死性不改,非要复国,又怎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
“复国是他的天定命数,除非他自己主动放弃,否则不论成败,都势在必行。”
“可他还杀了我师父啊,师叔,为什么耶律皓南害死这么多人,还可以活的逍遥自在。”穆桂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无法接受。
“因为他是天生帝王命,至尊至贵。”
“他已经不是帝王之命了。”穆桂英摇头。
广虚子叹息:“你应该庆幸皓南六年前没有死在天门阵。”
“什么意思?”
“你改命导致他的帝王命有所偏差,所谓一成一毁为一劫,周而复始,他劫后余生,命途反而回到正轨。”
“他本是开国之君,命里就是要承受这么多杀孽,也只有他的福泽深厚,才能承受地住这么多罪业,”广虚子拍了拍穆桂英的肩,“桂英,过去的你已经无法改变,但将来你仍有机会。”
穆桂英无力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不管是让她救耶律皓南,还是让耶律皓南帮她,这两件事,都宛如无稽之谈。
可是宗保,他本该是无辜的。
还有这么多或许因她而陷入战乱的百姓,同样无辜。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别阻碍皓南和排风之间的姻缘就好了。”
虽然推算不出皓南的死劫应在何处,但他心中也有个大概的计较,一切按计划行事,但愿有法可解。
“耶律皓南和排风,他、他们之间……”
广虚子看着穆桂英错愕的表情,道:“你不肯嫁,又改命导致皓南命中的那些妃嫔,再也无缘与他相识,难道你觉得他应该孤家寡人一辈子?”
穆桂英眉宇微敛,那时她在太虚幻境所见的未来,耶律皓南复国成功,登基为帝后乃是三宫六院,且儿女成群,仔细想来,她改命真的不是一人之事,所改的也不仅仅是她与耶律皓南两人的姻缘,的的确确影响了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