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借给你肩膀,你放心靠吧!”
宋亚轩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丁程鑫和陈玺达,一个在厨房里用抹布擦净炉灶,另一个坐在餐桌前卖悠悠地喝着热牛奶。这两尊活生生的大佛,在同一屋檐下,居然没有针锋相对,居然没有掀翻屋顶。
宋亚轩光是想想就心惊胆战。
他在心里暗自敲打,和谐五分,自然三分,疏离两分。
“最近有什么麻烦事吗?”丁程鑫仰头喝掉杯底最后一口的热牛奶,一边朝宋亚轩问出自己的问题,一边把杯子递给陈玺达同时也说了句谢谢。
“没啥事儿,就三爷那边还得整两天。”宋亚轩用舌头翻滚着嘴里的馒头,会目光追随着陈玺达过去,“李天泽,这次动作搞得有点大,三爷压下去还得多花点时间”
丁程鑫嗯了一声,就沉默的用筷子挑着盘子里的食物,宋亚轩往陈玺达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有人跟着吗?这次是不觉得碍手碍脚啦”。
“多个人,多双筷子,对我来说,没差。”
这句话主人名字是丁程鑫,道上赫赫有名名杀人不眨眼的丁少爷,说出这个掺着点人间烟火气味的句子,宋亚轩翻了个白眼,把杂粮馒头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反正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莫能两可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也没有任何杀伤力。
丁程鑫撇了眼,连眼神都欠揍的宋亚轩,乐了。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一字一句,措辞甚酌极为谨慎,从头到近乎绝情。
曾经一干二净,只想爱人。
如今锋芒毕露,无人能爱。
无他不过是因为当年清清白白的少年遇见了太过惊才绝艳的爱人。
难得糊涂
敖子逸对着陈玺达发回来的四个字,长久的沉默。
相处的时间越长,陈玺达就越发觉得这个笑容甜软的长官百炼成钢,无一软肋,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乖巧无害。
也是丁家大少爷多少人虎视眈眈,偏偏这位主子一股神仙气儿,出门在外顶着一张笑脸,熟练地运用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就算名不正言不顺,也硬是没让任何人到半根软骨头。
“会杀人吗?”
“没杀过”
“正好有个叛徒,刚被我们的人抓回来,你去帮我处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抖一下的丁程鑫在玩手指上的板指,面容沉静如水。
陈玺达第一次杀人
拎着刀子进,一个小时之后提着刀子出来,价值不菲的衬衫上溅满湿热的血,依着丁家的规矩处理掉叛徒的陈玺达,断断续续连着一个星期都在做噩梦。
是投名状,也是来自于丁少的威胁。
敢进丁家的大门,若是做了叛徒,就都是一个下场。
他握住了丁程鑫主动伸出来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冰凉的滑进他的手心,旋即迅速地抽出去,一瞬间的停留,仿佛所有的凉意都是骨头缝里点滴渗出来的。
不动声色,麻木不仁。
狠戾心脏,干净过往。
可生而为人,也是有过柔情的。
陈玺达最近觉得他跟宋亚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几乎是隔上一两周就会见一次,这次说是要请宋亚轩去自家新开的西餐厅里吃饭,掌勺的是从意大利请回来的三星主厨,味道好的。
他们每次都聊的很开心,从天南海北聊到鸟鱼花虫,难得可见杀伐决断不见犹疑的丁家大少爷,微微上扬的眼角中隐着明媚的笑意。
温暖得陈玺达刹那间就足以忘怀所有的冰冷和阴狠,顷刻之间,在名为丁程鑫的海域迷失的不知方向,不清深浅,光怪陆离的场景里重影叠叠,一半是温柔乖巧的少年心性,一半是噬不见齿的世家少爷。
真真假假。
亦真亦假
岁月冰冷也无情,却给足了让人惊艳到无路可退的美好。
孩提时期,陈玺达喜欢看星星。
漫天璀璨星斗,星光下万事万物无论侵染过怎样的血腥,都变得愈加温温润润起来。淤泥污垢里,鬼局风云中,万般柔情不动声色的就起收敛,完满储存在心里。
人影重重,尸山血海。
却依然美好的足以令岁月为之动容。
后来午夜梦回,少年的口音里混着南方城市的温暖腔调,轻轻慢慢的哼着打油小曲儿,我有个朋友叫丁程鑫,喜欢在天上摘星星。
丁程鑫索然无味的听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听得眼角通红。
到底是朋友的称谓?更令人感动,还是摘星星的愿望,更让人心碎。
飞蛾在头顶的路灯下大片的聚集,密密麻麻的翅膀振动旋转气流带起了嗡嗡的响声,宋亚轩带着耳机,百无聊赖的碾碎脚底的枯叶。
三分钟后,刘耀文出现在了十字街头的转角,穿着不符合年龄的一身黑,看见他站在那儿就直接把手里的公文包递到对方手上:“小马哥让我给你的”。
他搓了搓手,抖掉似是能在身上凝结起来的冰碴子:“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约一个,好像不怎么熟的朋友,一起去吃关东煮?”
“没什么,就是想吃了又找不到人一块去”宋亚轩把公文包放进停靠在油泊路边的汽车里,“敖三爷那边我是吃腻了,今天就想换个口味”。
刘耀文似笑非笑:“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这片我熟的很”。
岁末京城,寒风料峭,宋亚轩看见刘耀文轻车熟路地找寻餐馆的剪影,岁月会色,辨不清他面容上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被圈子里各种大鳄宠的无法无天的少年,第一次认命的甩开步子去追随另一个人。
年龄相仿,却截然不同。
一个黑白不清,身在光明也见过黑暗,外人说他单纯美好,其实不过天真有邪。
一个通透如玉,城府深沉爱厌分明,耗费此生全部心机,只不过是为了图谋那几滴爱而不得。
我们不一样。
我们都一样。
都曾经因为一个人,而有梦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