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大雨滂沱,我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打了那把有些破旧的红伞出了门。
与此同时,隔壁的大门也开了,我微微抬手,雨伞稍稍一倾斜,肩膀就被打湿了大半,我眼睛余光看到一抹黄影从铁门里出来,霎时就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我认得他。
可从来没同他说过话。
他是个奇怪的人。
隔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只是不知不觉间原本寂静的白色墙壁变成了热闹的黄色,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也被五颜六色的植物填满了。
我原本去上班的时候还曾抬头看过这户人家,围栏里的植物有些太过茂盛了,枝枝叉叉都向外伸着,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原本与我擦肩的人们也逐渐消失了,应当是故意躲开这栋房子了,毕竟我们都一样的人。
我踩着滴滴答答的雨水漫无目的地走,街上很安静,除了雨水声,以及走路的声音。
走出去不过三四百米,我又看到了他,他的脸朦胧在水雾里,被雨衣遮住。他蹲在路牙子上,伸手去开那个破旧的,早就掉了漆的绿皮筒,但这次,他手里空空。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
十二点整。
等我再一抬头,就跟一双紫色的眼睛对视了。
是它。
我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手就已经向着他伸了过去。
信
今天是十五,但却跟往日的十五不太一样,雨,太大了。
我握着怀表在屋子里踱步,听着窗外的雨声,烦躁感逐渐浮在身体表面,我抬头看了眼书架上摆满的信封,抿了抿嘴,大步走到门口,拎起那件破旧的黄色雨衣,推开铁门冲了出去。
不知道下雨了,信还能不能按时送到,邮递员是不是也会偷懒呢?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绿色邮筒,眼泪似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我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独自一人。
继承了母亲的爱好,我将院子种满了花木,这样才显得有生机些,但,这个镇子未免也太灰暗了,到处都是灰青色的房屋,到处都静悄悄的,就连邻居也是一样的死气沉沉。
我在这里的工作也不顺利,唯一能慰藉我的,也只有这每月一封的奇奇怪怪的信。
字很丑,错字也多,还有很多读不通的地方,大概是个小孩子写的吧。
我打开邮筒,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心里霎时间空了。
我抱着一丝幻想伸头去看,只与邮筒深处,一双紫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猫
族里的同类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怪东西。
但我也只不过喜欢学人类的字,喜欢——跟那个人写信而已。
又到了约定的日子了,我叼着写好的信赶往禁地——长老们严令禁止去的地方。
可是我不管这一套,我向来都自由自在的,再说了,十几次禁地都去过了,还怕这一次吗?
但是这次,我被族长他们给堵住了,我拼命狂奔,但万万没想到,一向身姿矫健的我居然爪子一滑掉进了那个有股臭味的水池子里。
骨碌碌滚了不知多长时间,我终于被迫停了下来,我甩甩全身湿漉漉的毛,而一爪子又滑了出去。
我滚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而还没等我欢喜地去舔那人的脸,一把熟悉的伞又落在了我的眼前。
红色的,到处都是红色的,雨水啪嗒啪嗒砸在女人的身上,那人抱着我呆坐在水坑里,被族里称作汽车的东西近在眼前。
她和三年前的那个男人长得好像,同样的,倒在那片潮湿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