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美羊羊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Tibble已经醒了，正竖着耳朵警惕地盯着门口，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
“谁啊，这么早...”美羊羊揉着眼睛下床，却被Tibble一把拉住。
“别开。”Tibble的声音异常紧绷，“是...他们。”
美羊羊瞬间清醒了：“养父母？他们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Tibble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我闻到那股香水味了...还有古龙水...”
门铃变成了重重的敲门声，伴随着养母尖锐的嗓音：“美羊羊！我们知道你在家！开门！”
美羊羊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睡衣下摆。从小到大，这个声音就意味着麻烦，没收拾好的玩具、不够完美的成绩单、太鲜艳的衣服颜色...每一次都会招来严厉的惩罚。
Tibble突然站到她面前，双手叉腰：“怕什么？你早就成年了，他们还能拿你怎样？”
美羊羊深吸一口气。Tibble是对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她整理了一下睡衣，走向门口。
门外的养父母穿着他们一贯的“完美家庭”装束养母一身米色套装，珍珠项链，养父西装革履，锃亮的皮鞋。两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假笑，在看到美羊羊的瞬间变成皱眉。
“看看你，”养母上下打量着美羊羊皱巴巴的睡衣和乱蓬蓬的头发，“日上三竿还在睡觉，房间肯定也是一团糟。”
养父的目光越过美羊羊的肩膀，扫视着公寓内部：“我们听说你最近行为不端，特意来看看。”
美羊羊的心跳加速：“听...听谁说的？”
“暖羊羊的母亲。”养母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她说你在学校当众羞辱暖羊羊，还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美羊羊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暖羊羊居然恶人先告状！更可笑的是，她二十岁了，养父母还像管小学生一样干涉她的交友。
“那是个误会...”她习惯性地想要解释，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哟，这不是'完美父母'大驾光临吗？”Tibble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已经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露肩T恤和热裤，“怎么，又来检查你们的'作品'合不合格？”
养父母的表情凝固了。养母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指向Tibble：“这...这个没教养的女孩是谁？”
“我是谁？”Tibble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是你们最害怕的东西，美羊羊的真实自我。”
养父的脸色变得铁青：“美羊羊，解释一下！”
美羊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多年的习惯让她本能地想要道歉，想要顺从，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这次不行！
“她不需要向你们解释任何事。”Tibble挡在美羊羊前面，尾巴高高翘起，“她成年了，自由了，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见任何她想见的人。”
养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美羊羊，这就是你最近叛逆的原因？被这种坏朋友带坏了？”她向前一步，“我们给你三分钟收拾行李，立刻跟我们回家。”
“家？”Tibble冷笑一声，“那个连墙壁都要按照你们的喜好呼吸的监狱？”
养父突然伸手想抓Tibble的手臂：“小丫头，你父母没教过你尊重长辈吗？”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Tibble像是被触碰了某个开关，猛地后退，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嘶吼。她的耳朵完全竖起，爪子（真的是爪子！）从指尖伸出，在养父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怪物！”养母尖叫起来，“她是什么东西？！”
美羊羊惊呆了。这是Tibble第一次在普通人面前完全显形！她赶紧把Tibble拉到身后，但已经太迟了，养父母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厌恶。
“这就是你交的朋友？”养父用手帕捂着流血的手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一个...一个变种人？”
Tibble在美羊羊身后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愤怒。美羊羊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爪子深深陷入自己的手臂，但并不疼，Tibble在极力控制自己。
“她不是怪物。”美羊羊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她是我的一部分，一直都被你们压抑的那部分。”
养母的表情变得冷酷：“听着，美羊羊。如果你今天不跟我们走，以后就别想再拿到一分钱生活费。我们会停掉你的学费、房租、一切。”
这个威胁曾经对美羊羊非常有效。从小到大，经济控制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表现不好就取消生日礼物，成绩不佳就停掉零花钱。但现在...
“随你们的便。”美羊羊听见自己说，“我可以打工养活自己。”
养父母显然没预料到这个回答。养母的脸色变得狰狞：“好啊，翅膀硬了是吧？”她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这公寓是我们租的，现在请你立刻搬出去。还有...”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Tibble，“带着你的'宠物'一起滚。”
Tibble想要冲上前，被美羊羊拦住：“别。不值得。”
养父冷笑一声：“一周内把你的东西从家里清空，否则全扔垃圾桶。”他转身前最后看了Tibble一眼，“至于你...怪物就该待在怪物该待的地方。”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上的相框掉了下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某种象征，美羊羊过去的生活，碎了。
Tibble突然瘫坐在地上，爪子变回普通手指，耳朵也耷拉下来：“对不起...我搞砸了...”
美羊羊蹲下身，轻轻抱住她：“不，你保护了我。”她感到Tibble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而且...你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Tibble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你现在无家可归了...都是因为我控制不住...”
“我们无家可归。”美羊羊纠正她，“而且，我们会找到新地方的。”
Tibble眨了眨眼：“我们？”
“当然。”美羊羊微笑，“你以为我会丢下你吗？”
Tibble把脸埋在美羊羊肩膀上，声音闷闷的：“笨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疯狂地打包行李。美羊羊给打工的古董店老板老羊打电话说明情况，没想到老人立刻提供了帮助。
“我楼上有个小储藏室，可以暂时住人。”老羊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没窗户，但有张折叠床和水槽。不要你房租，但得多帮我照看店铺。”
美羊羊感动得几乎落泪：“谢谢您，老羊。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废话了。”老羊粗声粗气地说，“今晚七点后过来，我给你钥匙。”
挂断电话，美羊羊转向正在把衣服塞进背包的Tibble：“有地方住了！老羊借给我们一个房间。”
Tibble的耳朵动了动：“那个怪老头？为什么帮我们？”
美羊羊耸耸肩：“也许他比你想象的善良。”
“也许他另有所图。”Tibble嘟囔着，但还是继续收拾行李。
傍晚时分，两人拖着行李箱和几个大袋子站在公寓楼下。美羊羊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两年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后悔吗？”Tibble轻声问。
美羊羊摇摇头：“奇怪的是...我感到更多的是解脱。”
Tibble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突然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吧，新生活等着呢。”
老羊提供的“房间”确实很小，不到十平米，但干净整洁。折叠床虽然窄，但睡两个苗条的女孩勉强够用。角落里有个小水槽和电热水壶，墙上的插座可以给手机充电。
“比镜中世界强多了。”Tibble转了一圈评价道，跳上折叠床试了试弹性，“至少这里的床不会突然消失。”
美羊羊坐在床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今天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从养父母的突然造访，到Tibble的变身，再到被迫搬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床单，思绪飘远。
“喂。”Tibble碰了碰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美羊羊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害怕。没有他们的经济支持，我不知道怎么完成学业...”
Tibble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叠钞票：“给。”
美羊羊惊讶地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纸币：“你哪来的钱？”
“打工攒的。”Tibble耸耸肩，“在镜中世界时，我偶尔能通过镜子缝隙看到招聘广告。有时候...我会溜出来打零工，再偷偷回去。”
美羊羊瞪大眼睛：“你...你一直都能出来？”
“不是随时都能。”Tibble摇头，“只有当月圆之夜，或者镜子所在的房间没有人时。而且每次不能超过几小时，否则会被影子守卫发现。”
“影子守卫？”
Tibble的表情变得阴郁：“镜中世界的...警察。他们负责把逃跑的'自我'抓回去。”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总之，这些钱不多，但够我们撑一阵子。”
美羊羊数了数，有将近两千元。她感动地看着Tibble：“你一直留着这些钱...是准备逃跑用的吗？”
Tibble别过脸去：“哼，才不是呢！我只是...忘了花而已。”
美羊羊微笑着摇摇头。她已经太熟悉Tibble的“反话”了。
夜深了，两人挤在窄小的折叠床上。Tibble背对着美羊羊，尾巴不安地摆动。
“美羊羊...”她突然开口，声音异常轻柔，“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回镜中世界...”
美羊羊的心猛地一紧：“你会回去吗？”
“我不知道。”Tibble的声音更轻了，“但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
美羊羊从背后抱住她，感受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贴在自己脸颊上：“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保证。”
Tibble没有回答，但她的尾巴轻轻缠绕在美羊羊手腕上，像是无声的誓言。
美羊羊在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她要去找喜羊羊。作为物理系高材生，他也许能帮她们解开镜中世界的秘密...如果Tibble允许的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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