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暗无天日，唯有墙上斜插的火把在石缝间明明灭灭，更衬得满室阴森。
沈卿推开牢门，潮湿的霉味混杂着稻草的腐气扑面而来。
赵远舟依旧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却在她踏入的瞬间，睫羽极轻地颤了颤。
沈卿将食盒放在潮湿的石台上，瓷碗碰撞发出清响，打破了地牢的死寂。
沈卿抬步走到赵远舟身边，指尖覆上他的手腕，薄薄的皮肤下传来平稳有力的脉搏。
沈卿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肩头，力道不重，却足以让醒着的人察觉。
赵远舟却像块顽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唯有唇角几不可见地抿了抿。
沈卿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指尖骤然用力，指甲深深陷入他腕间肌肤。
“嘶！”赵远舟吃痛地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弹坐起来，抽回手时，腕上已留下弯月形的红痕。
他揉着伤处抬眼，恰好撞进沈卿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那双眼在摇曳的火光下映着琥珀色的流光，映得她眼底的促狭愈发清晰。
沈卿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宣纸，展开，清秀的字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你没有与范大人说，要我与你们同行捉妖么？］
赵远舟挑眉装出夸张的困惑，“姑娘……是何人？”火把“噼啪”爆出火星，照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
沈卿咬了咬牙，从挎包中掏出厚厚一摞宣纸——那是她惯用的澄心堂纸，此刻被卷成紧实的纸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朝他头顶挥去。
赵远舟偏头躲过，抬手精准扣住她的手腕，指腹碾过她腕间细腻的皮肤。
沈卿挣不脱他的钳制，干脆用另一只手夺过纸卷，狠狠敲向他的额头，赵远舟顺势握住她另一只手腕。
两人僵持间，沈卿突然抬膝欲攻，赵远舟却更快一步——单手扣住她双腕反剪在背，腾出的手掌如铁钳般攥住她的小腿。
沈卿重心骤失，手中宣纸散落一地，素白的纸页在潮湿的地面上晕开灰痕。
她被困在他臂弯间挣扎，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气音，散落的碎发扫过他下颌时，惹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不是阿卿说要假装不认识么？”他的指腹轻按在她腕间，语气像在逗弄闹脾气的幼猫。
沈卿被圈得动弹不得，索性僵直身体不再挣扎。
赵远舟望着她这副模样，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放开你，你可不许再踢我？”
沈卿点了点头。
可他刚松开握住小腿的手，又立刻捏紧了她的脚踝，“你不会骗我吧？”
沈卿摇头。
赵远舟却不肯罢休，佯装严肃地皱眉，“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沈卿忍不住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恼意。
赵远舟故作惊恐，“你这幅表情，莫不是要咬我？”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笑意，那抹戏谑让沈卿更加气急，猛地再次挣扎。
等沈卿终于按捺不住咬他手臂的冲动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小心”。
下一刻，脚踝骤松，赵远舟退后半步的同时，指尖飞快地替她理好被揉乱的裙褶。
这熟稔得近乎自然的姿态让沈卿一怔，恰在此时，牢门外传来鞋底碾过石砖的声响——那规律的叩击声由远及近，在石壁间荡出清冷的回音。
两人同时望向牢门，文潇的身影在光影中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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