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从这女子出现在那日的江水中,到今日出现在此处,或许……都与临安的阴兵以及煞渊有关。”杨戬道,“至于究竟怎么回事,我现在还说不清楚。”
寸心被说得有些糊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她性子急,立刻准备起身去单刀直入问一番,被杨戬拉住。
“且不说是否是我多思多虑了,就算此中尚有别情,她也不会与我们说什么。”
“我是怕她对冽儿和阿尧不利!被你说的,我心里毛毛的。”
“暂时应当不会。她凡人之躯,在阿尧的修为面前,尚且翻不出什么花样。夫人不若与我同去临安一趟,有些事,我想查问个究竟。”
“唉,你总是算无遗策。罢了,我听二爷的就是。”
夜静更阑,柳棠抱着簸箩独自倚在客房的门边,眼眶下因久不入眠而浮上一层淡淡的青黛,眸子里却闪动着奇异的光,带着些失落,更多的是癫狂。
“被他说中了啊……”她在风中呢喃呓语,顾不上理顺凌乱的鬓发,“这法子行不通呢……有趣,真有趣……
“不过没关系的,这样得不到,就先去寻下一样。我要的东西,还多着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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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和寸心在醉月居盘桓一夜,次日嘱咐哮天犬留下跟着阿尧与杨冽,夫妇二人先行离开。二人走时,对面的茶楼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古。
说的是五十年前,建炎三年冬的旧事。
话说那年,金军南侵荆湖,流寇孔彦舟盘踞洞庭湖沿岸诸州。次年二月,钟相揭竿而起,建号大楚,自称楚王,建元天载,控制了洞庭湖周边诸州十九县,在洞庭湖中建立了水寨。
钟相鼓吹“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
杨戬路过,恰听了一耳朵,不禁叹道:“与蜀中那次起义相似得很。”
他指的是淳化四年时,王小波在青城聚众起事,喊出的口号亦是“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他向来知道在赵宋的软弱统治下,百姓过得并不康乐,尤其是蜀中,起义频发,甚至,许多起义军的头领在起事时拜的正是这位他蜀中之神尊。然而,每一次都如同真正泥塑的偶像般,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他不能插手,不曾显灵。
寸心见他若有所思地皱眉,拽了拽他的袖子,二人这便隐没在人群中。
说书先生娓娓道,孔彦舟其人,目光短浅,自私自利,作为宋廷武将,却不顾国家存亡,为获得权势,还曾向金国投降,获得了“广平郡王”的封号。
那胡子花白的说书先生,将他狠狠唾骂一番,又贬之为“广平贼犬”,收获了一番听众的义愤填膺和喝彩叫好后,将故事的话头转向一段艳情故事。
市井小民,所求甚少,不过一日三餐果腹,日常的一点子娱乐也难免粗俗。对他们而言,家国故事中精彩的部分是打杀的痛快,而非忠肝义胆的苦情。再下流些的,只是被那个“艳”字吸引而来。
原来,这孔彦舟还极为好色,数年间掳掠了无数民间美女供自己逸乐,糟践良家妇女多了,竟还不知足。一日,见他一个小妾所生的女儿日渐长大,出落得美貌,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