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林夏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她今天穿了一双新买的小羊皮靴子，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踩进积水里。手机显示网约车还有十分钟到达，她叹了口气，将购物袋抱在胸前。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
林夏下意识抬头，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冲出来，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人苍白的脸色和染血的衬衫。
"帮帮我......"男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他一把抓住林夏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不知是来自雨水还是男人身上的血迹。她想挣脱，却在对上男人眼睛的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睛，漆黑如墨，却仿佛燃烧着某种疯狂的光芒。他的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格外浓密，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有人在追我......"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开始摇晃。林夏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衣角滴落。
远处传来警笛声。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松开林夏的手腕，转身就要离开。但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重重地倒了下去。
"先生！"林夏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男人的重量带得一起跌坐在地上。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
男人艰难地抬起头，沾满雨水的手指抚上林夏的脸颊："别告诉任何人......"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叫顾言。"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林夏呆呆地坐在雨中，看着顾言苍白的脸。他的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痛苦。警笛声在街角响起，红蓝相间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当警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时，林夏已经扶着顾言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她的心跳得厉害，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顾言的身体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但平稳。
警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刚才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了车祸，"一个警察说，"怎么没人？"
"可能是恶作剧吧，"另一个警察回答，"这鬼天气......"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夏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低头看向怀里的顾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做一个不安的梦。
第二天清晨，林夏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她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顾言被送进急诊室后，她就一直守在这里。
"林小姐？"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病人醒了，他想见你。"
推开病房的门，林夏看见顾言靠在床头。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比昨晚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
"谢谢你，"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昨晚的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夏打断他，"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追你？"
顾言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如果我说我是个心理医生，你信吗？"
林夏愣住了。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顾言继续说，"但我确实是一名心理医生。昨晚......"他停顿了一下，"我在调查一个案子，不小心卷入了危险。"
"什么案子？"
顾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听说过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吗？"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当然听说过，过去三个月里，已经有四名年轻女性遇害。凶手总是在雨夜作案，而且......
她的目光落在顾言缠着绷带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形状像是一道闪电。
"你在调查这个案子？"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顾言点点头："我怀疑凶手是我的一个病人。昨晚我跟踪他，结果......"他苦笑了一下，"差点成了第五个受害者。"
林夏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她突然意识到，昨晚如果不是她恰好在那里，顾言可能已经......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
顾言的目光变得柔和："因为我觉得，你可以帮我。"他伸出手，"你愿意吗？"
林夏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依然冰凉，但这次，她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顾医生，不好了！昨晚送来的那个病人......"
顾言猛地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他......他不见了！"
林夏感觉顾言的手突然收紧。她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是那个病人？"她小声问。
顾言点点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得去找他。"
"等等！"林夏拦住他，"你还在发烧，而且......"
"来不及了，"顾言打断她，"如果让他跑了，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害。"他穿上外套，突然转身看着林夏，"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林夏愣住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点了点头。
走出医院时，天又开始下雨。顾言撑开一把黑伞，将林夏护在身侧。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我们去哪？"林夏问。
"我的诊所，"顾言回答，"他可能会回去拿东西。"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行人稀少。林夏跟着顾言走进一条小巷，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血迹。她的心跳加快了。
"顾言......"她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言猛地转身，将林夏拉到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雨幕中浮现，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顾医生，"那人阴森地笑着，"你果然来了。"
林夏感觉顾言的身体瞬间绷紧。她听见他低声说："待会我数到三，你就跑。"
"不......"
"一、二......"
"三！"
顾言猛地推开林夏，同时迎上了那个人的攻击。林夏摔倒在地，看着两人在雨中缠斗。手术刀的寒光在雨中闪烁，顾言的动作虽然敏捷，但明显因为受伤而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林夏看见顾言的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她爬过去捡起来，发现是一个老旧的怀表。表盖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眉眼间竟与林夏有几分相似。
她愣住了。
"小心！"顾言的喊声将她惊醒。她抬头，看见那个人已经摆脱了顾言，正朝她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再次响起。
那个人咒骂一声，转身消失在雨幕中。顾言踉跄着跑到林夏身边，将她拉起来："你没事吧？"
林夏摇摇头，举起手中的怀表："这是......"
顾言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接过怀表，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我妹妹，"他低声说，"十年前，她也是雨夜杀人案的受害者。"
林夏倒吸一口冷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言会如此执着于这个案子。
"所以你不是在调查病人，"她说，"你是在追查杀害你妹妹的凶手。"
顾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昨晚，我终于......"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林夏这才发现，他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浸透。
"顾言！"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顾言勉强笑了笑，"只是伤口裂开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夏扶着顾言靠在墙边，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名片。她捡起来，发现是一家心理诊所的地址。
"这是......"
"我的诊所，"顾言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去那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完全消失在雨声中。林夏看着昏迷的顾言，握紧了手中的名片。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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