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的光-4

雨声渐密，水珠在玻璃窗上蜿蜒出透明的轨迹。剪辑室内，老式灯泡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斑驳的墙面上。

林宴的指尖还停留在周叙白锁骨处的纹身上，那里的皮肤比想象中更烫。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位置正好对着三年前自己在柏林咬过的齿痕。

"疼吗？"他的拇指轻轻摩挲那个小小的胶片图案。

周叙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话音刚落，周叙白突然扣住林宴的手腕，将他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林宴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雨珠，能闻到那件灰色毛衣散发出的雨水和檀香混合的气息。

"你这里..."周叙白的另一只手抚上林宴的颈侧，"比三年前更敏感了。"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林宴的颈动脉，那里立刻泛起一片细小的战栗。林宴的呼吸一滞，想起柏林那个雪夜，周叙白也是这样，用带着剪辑室寒气的指尖描摹他的脉搏。

剪辑机还在运转，胶片转动的声响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周叙白忽然低头，鼻尖擦过林宴的耳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剪掉最后三秒的镜头？"

林宴的背抵上了墙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他记得那个镜头——周叙白在昏暗的剪辑室里回头看他，眼睛里藏着某种他不敢解读的东西。

"因为..."林宴的声音有些哑，"那些画面太真实了。"

周叙白低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宴的耳后："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手掌贴上林宴的后腰，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林宴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两人的胸膛几乎相贴。他看见周叙白眼中自己的倒影，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晃动，像一张未定影的照片。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周叙白半边脸庞。林宴突然注意到他眼角多了一道细纹，那是这三年来在各地拍摄时留下的痕迹。他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指腹轻抚那道纹路。

"想我了？"周叙白偏头，唇几乎贴上他的指尖。

林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揪住周叙白的毛衣领口，将他拉得更近。两人的鼻尖相碰，呼吸交错，却谁都没有真正吻上去。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比亲吻更折磨人，林宴能尝到空气中咖啡和雨水的味道，还有周叙白唇间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

"你换了牙膏。"林宴低声说。

周叙白的拇指按上他的下唇："你还是用那个橘子味的。"

这个认知让林宴心头一颤——三年了，周叙白还记得这种细节。他微微张口，舌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指腹。周叙白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手掌顺着他的脊椎下滑，停在后腰凹陷处。

剪辑机突然发出一声异响，胶片卡住了。但谁都没有回头。林宴的手滑入周叙白的毛衣下摆，触到他腰间那道伤疤。指尖下的肌肤立刻绷紧，周叙白闷哼一声，额头抵上他的肩膀。

"邮件里说只是擦伤。"林宴轻抚那道凸起的疤痕。

周叙白咬住他的耳垂，声音含糊："你也说过不再躲镜头。"

雨声渐急，林宴的相机从桌上滑落，发出闷响。周叙白弯腰去捡时，后颈的脊椎骨节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林宴突然伸手，指尖顺着那道曲线缓缓下滑，感受到周叙白瞬间的僵硬。

"这张底片..."周叙白直起身，手里拿着那张从衬衫口袋掉出来的未显影底片，"现在能给我答案了吗？"

林宴接过底片，对着窗外的闪电看了看。雨水在玻璃上流动的轨迹，像极了暗房里显影液的波纹。

"那天晚上..."他直视周叙白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我透过镜头看到的，是唯一让我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人。"

剪辑机的灯泡突然熄灭，房间陷入黑暗。在骤然的黑暗中，林宴感受到周叙白的唇终于压了上来，带着咖啡的苦涩和三年的等待。这个吻比记忆中更加炽热，周叙白的手插入他的发间，将他按向自己，仿佛要将这三年的距离全部抹去。

当闪电再次照亮房间时，林宴发现那张底片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被周叙白的手紧紧压着他的，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