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女生是乱讲的，可她脸还是烫的厉害。
“什么时候的事？”
女生失望地看着他，却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刚刚。”
他痞痞一笑，轻轻道出两个字，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她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厉害了。
她就知道韩信是乱说的，没走多远，他就松开了她，但她还是道了一声谢。
他招了招手，插兜往回走。
也许都成习惯了，他仍旧每晚送她回家，有一天她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本来以为他放学后会去网吧，她却见他走进了一座平房，不大的院子里坐着一个纳鞋底的老人，他叫了老人一声奶奶，奚落了几句老人不在屋里等他后，又从屋里拿了一床毯子出来盖在老人腿上，然后给老人按摩肩膀。
那时的虞姬知道了同学眼中混混韩信的秘密，一个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的少年……
少年的温柔与在学校的狠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刺猬一样吧，因为害怕被伤害，才会让身上长满了许多刺，将自己保护起来，其实，内心却比谁都柔软。
从此，她的心底住进了一个少年，一个比任何人都温柔的少年……
于是，他每天看着她进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她又偷偷反更着他。
有一天，他家来了一对夫妇。女人穿着很时尚，男人是个中年危机的大叔，戴着一根大金链子，剩下的只有油腻。
女人叫他阿信，两人长得很像。应该是他的妈妈，他妈妈似乎想带他走，他却拒绝了，还冷着脸说让女人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他的奶奶也叫他跟他的妈妈走，韩信说除非他死也不会离开老人。
女人和男人正准备离开后，刚好碰见了她，韩信的妈妈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和中年暴发户走了。
不知何时，韩信也发现了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把背包里的水果塞进他的手中，囫囵道：
“我…我给奶奶带的……”
然后转身就要跑，韩信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
“一起吧。”
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好亮啊！身旁的少年也让她好心动啊，她鬼使神差道：
“上次你说你看上我了，我当真了。”
她看见韩信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被她捕捉到了。
他很少笑，笑起来也真好看，她想……
那天后，她经常去他的家里，偶尔帮奶奶锤锤腿，带一点吃的，过节的时候她会亲自下厨弄火锅给他们吃……刚开始韩信会赶她走，后来干脆也不赶了，她还记得他家院子里有个鸟窝，她曾爬上去过，把风吹下来的小鸟送回家，若不是韩信即使赶到，她可能就要摔在地上了，摔进他怀里的时候，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喜欢他。
可是好景不长，奶奶在一个夜晚无声无息地去世了，她知晓韩信家里的拮据，连葬礼也难举行，可她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帮，她不敢再去打扰他，回家的路上也再没有送她的人。
一天，她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遍体鳞伤的他，他被之前的人报复了，她去拉他，却被他摁在了墙上，没有任何防备，他的吻就那么落了下来，霸道而狠戾。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给了他，但是他却说：
“我只是玩玩而已，你就认真了？”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奶奶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于是他开始自暴自弃，开始仇视一切。
可当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无法安慰自己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化着浓妆的女生踮起脚吻他的喉结，他紧紧拥住了那个女生。
心里有种针扎似的感觉，一点点撕裂开来，让她难以呼吸，她明白了，那种情绪叫做嫉妒。
为了控制自己的情愫，她刻意不去见韩信，可总能从他人口中听到他的事，比如他把某个同学打成脑震荡了、他又换了一个旁边职业学校的女朋友又或者他考试时把试卷全撕了……
她放学回家后，只能靠睡觉才能不去想他，可怕的是连做梦都有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难道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吗？
是吧，应该是不喜欢的吧……这么久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曾问过……
韩信啊，我们名字叫虞姬，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即使你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站在你这边，即使你不再认得我，我还是在原地，等着你……
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跟他诉说，就湮没在了火海之中。
浓重的黑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怎么听见了韩信的声音呢？是错觉吧……
……
“最后，那个小女孩死在了那个火海之中，那一句‘我喜欢你’仍旧没有来得及告诉少年。”
虞姬讲完了故事的结局，脸上的表情仍旧波澜不惊。
“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对吧？”
她问杨玉环。
“那个小女孩，是你。”
杨玉环凝视着虞姬，试图从虞姬的表情里寻出什么。
虞姬却微笑着低头轻抿了一口玛格丽特，肩上的长发垂落下来，杨玉环瞥见了她隐在长发之下的那个淡红色的烧伤疤痕，更是证实了刚刚杨玉环所说的话。
像是看穿了杨玉环的想法一般，虞姬将手指撑在了下巴间，看着party的热闹处。
繁华过后，便是无尽的寂寞。
“不，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可与死亡相对的，便是涅槃。”
虞姬拂上了脖子上永远也褪去不了的疤痕，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一场事故，女孩的父母带着她远走异国花掉补偿费用以及所有积蓄的那年漫长而痛苦的植皮手术……
“可他认不得我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的样子也变了，甚至他连我的名字也从来不知道，我凭什么身份要他爱我？”
虞姬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回来后，听说他考去了全试最好的A中，她便努力追随，只求能再见见他，就算擦肩而过，他也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
“你知道吗？我当初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
杨玉环其实什么都明白，刚开始时虞姬对她很疏离，也不是主动愿意跟她做朋友。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虞姬拭去眼角的泪，嘴角的笑容依稀有着胜利者的姿态。
杨玉环一愣。
“因为你的身上有着当初我的影子。”
杨玉环觉得口中的橙汁也变得苦涩起来，那段尘封已久的悲伤记忆，即使不是真正发生在自身，也感觉得到那种蚀骨的伤痛……
……
诸葛亮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就碰见了韩信，因为上次被打，两人还处在闹别扭的时候，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
但看见韩信一人躲在角落喝闷酒的样子，他还是心一软，大发慈悲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陪着也开了一瓶酒：
“心情不好？陪你喝两杯？”
说着仰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韩信抬眸瞥了他一眼，又给他开了一瓶酒：
“继续。”
诸葛亮没想到韩信会来这么一出，刚刚自己在party上也喝了不少酒，这小子成心灌他是吧？
算了，就当给之前的事情赔罪了！
就这样，两人喝到了凌晨三点多。
诸葛亮趴在了桌子上，而韩信直接睡在了地上。
诸葛亮打了个酒嗝，突然大声嚷嚷道：
“韩信！不是我说！你就是个渣男！”
韩信抄起桌子旁的酒杯就往诸葛亮的方向扔了过去，诸葛亮一躲给躲开了。
“你说是就是吧。”
韩信突然轻笑了一声。
诸葛亮最看不惯的就是韩信这种听天由命的模样，他走到跟前拉起韩信的衣襟，骂道：
“韩信！不要说是女人了，我一个男人都看不惯你！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身边的人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是有多瞎才能做到这样熟视无睹的？啊？”
韩信闭上了眼睛，任由诸葛亮骂他。
良久，诸葛亮松开了他的衣襟，杨玉环他就不说了，可是韩信对得起虞姬吗？说分就分了。诸葛亮坐了回去，斜睨着他：
“你还是忘不了你的初恋是吗？”
……
怎么忘？
他忘不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喊也喊不回来。
那种伤痛或深或浅地印刻在他心间，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过是伪装的掩饰。
诸葛亮望向韩信，只见他嗤笑一声，隐在黑暗里的眼神愈渐让人捉摸不定。
“她已经永远也找不到了。”
因为她早已死在了一场大火里，因为他。
于她，韩信只有亏欠。
诸葛亮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人群那边传来一阵暴动，接着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接着人群抱着头开始朝四面八方逃窜。
暴恐？
韩信突然心下一惊，下意识就往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被诸葛亮拉住了手臂：
“你疯了？”
韩信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逆着人群走了。
……
就在十分钟前。
耳畔的喧闹声衬得这边越发寂静，杨玉环有些困倦，橙汁喝了一大半，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而此刻，这边的虞姬原来噙在嘴边的笑容转瞬即逝，黑暗处隐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灯光投落下的阴影遮住了男人的脸庞，他修长的手指托着高脚杯，摇晃着容器里琉璃似地香槟。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可别说太满。”男人踱步至她们桌前，眼神却落在杨玉环的头上，他勾了勾嘴角，想要牵起杨玉环垂落的发丝，被虞姬一个制止般的眼神拦截。
男人无奈地耸耸肩，啧了一声：
“别用你那护崽的眼神看我，放心，我不会吃了她。”
虞姬双手紧紧握住，盯了他半晌张了张口：“你到底想干什……”
话还未说完，然后，她看见男人将手中的香槟朝着杨玉环的头顶倒去，杨玉环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
“…你……！”
杨玉环挣扎了片刻，终究抵不过男女力量悬殊。
“嘘！”
男人将手指轻轻放在杨玉环的唇间，直到她的瞳孔不断放大，下一秒就要喊叫的时候，男人嗤笑出声，一双紫眸透露着无尽的危险：
“杨玉环，别来无恙啊……”
香槟顺着头发丝滑进领口中，杨玉环的模样甚是狼狈，诧异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便是那阴魂不散的高渐离。
当她探究的眼神落向对面的虞姬时，虞姬躲过了她的视线。
橙汁里果然被下了药了，她现在浑身绵软无力，周围的喧嚣也与他们无关，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又或许，周围的人本就是高渐离的手下。
这就是一个圈套。
杨玉环佯装淡定冷笑出声：
“我就后悔了，该在那次下手再狠一点。”
当她看见高渐离越来越黑的脸时，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激怒了他。
可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勾起了唇角：
“怎么？想激怒我然后引起响动？别做梦了，这里都是我的人。”
“高渐离，你就有那么恨我？”
恨到甚至不惜花费人力物力编排了这么一场好戏。
虽然之前的缆车事故李白不曾跟她谈及，但她也猜到了几分，做这种事的不是李白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刚好，高渐离全占了。
“别这么自作多情，”高渐离眯了眯眼，笑了：
“换作以前，我想得到一个女人，只需要勾勾手指就好，我想毁掉一个女人，甚至不需要我动手，可你，还不配。”
因为比起杨玉环，他更有兴趣的，就是她背后的人。
那个深藏不露的人啊，是个比他还要危险千万倍的人物呢。
表面上将江山拱手让给王氏，不过是给自己更大的目标铺路，来到日本谈生意，甲方是最大的组织，垄断了国家最大的资本，他这一步步到是走得稳中有进，下得一手好棋。
高渐离靠近杨玉环的脸，扯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来：
“可惜了，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你最大的靠山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查清当年……”
突然一声枪响震耳欲聋，杨玉环和虞姬都下意识地叫出了声，面前的高渐离突然不动了，她看见有血从他的肩膀流下来。
高渐离缓缓地转过身，杨玉环看见了他背后的李白。
他穿着深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影更加颀长，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那副冷峻的脸庞，狠戾中带着几分不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枪，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突然被夺枪来不及反应的年轻小刑警和一脸无可奈何的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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