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目光一凝，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了他，怒目圆睁间，竟一时惊愕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
“你知道的太多了。”
李白缓缓道，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高渐离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已经买通了派对上的所有人。
支吾了半天，最终半跪了下来，良久，他抬起头，牵起嘴角看了李白一眼：
“你还真是冷血无情啊……那么…我就毁掉你所珍视的吧！”
他突然转身将桌上的香槟杯敲碎，朝着杨玉环刺去，千钧一发之间，两个身影朝杨玉环扑了过去。
那破碎的香槟杯最终刺进了一个男人的后背，那个男人仅仅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一脚朝着高渐离踹去，见此情景李白身后还跟着许多刑警一样的男人，有国内的也有日本的，狄仁杰一声令下，几个人就上前来，上前来把高渐离架给制服住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坐在椅子上的杨玉环和扑过来的虞姬皆愣怔了好久。
而面前那帮她们挡住了高渐离那致命一击的人，正背对着她们俩，明明是冬天，那人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香槟酒杯滚落在地，有鲜红的血在男人的背上晕开……
然后，男人再次转过身来，看着她们。
两人皆是一惊，是韩信……虞姬为了救杨玉环扑了过来，而不知从哪里赶来的韩信却救了她们俩。
“韩……”
虞姬张了张口，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因为韩信此刻的表情有些阴郁。
诸葛亮不知也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先是看见了全身湿透了的杨玉环和紧咬着下唇的虞姬，接着就是一大堆男人前站着的韩信。
“韩信！”
诸葛亮发现了韩信受了伤，见李白狄仁杰都在场，两个女生也好有个照顾，便和狄仁杰相互点头示意，把韩信拖走了。
“等等！！”
虞姬突然喊了他们一声，诸葛亮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看虞姬。
“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处理伤口的医院。”
虞姬抬起眼帘，余光扫了一眼韩信，不过他没看她。
……
因为这场事故，人群都退散完了，整个酒店走的走，退房的退房，也没有人敢继续待在着有潜逃犯的地方了。
杨玉环的心脏仍旧无法停止跳动，她坐在原来的座位上，不曾移动半分，因为她注意到了李白落在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憎意。
虽然李白紧接着走过来拉她手臂，她却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怎么了？”
他问，她不敢抬头，只感觉他的身影笼罩着她，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她越靠近他，越发现他们的距离实际隔得很远很远。
高渐离的话不得不使她多想，当年的案子……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接着她抬起头，对上李白的眼睛：
“你怎么会有枪？”
“是警察的。”
他抬了抬眉骨，讲的云淡风轻。
可她心里明白，这种逮捕潜逃在外的逃犯怎么会轮到他一个商人出手，饶是狄仁杰和警署有着关系，但这种权力，哪是他这种平民干预得了的？直接抢了刑警的枪射伤了人，却能置身事外。
他有事瞒着她。
但她不再追究，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力气了，麻烦你背一下我吧。”
……
高渐离已经连夜被押送回国，作为当事人，杨玉环也要明日一早就回国处理相关事宜。
上酒店的电梯时，杨玉环让李白把她放了下来，李白确认她能自己走了时，便不再强求，回房间的时候，她走在前面，他紧跟着她身后，然后经过走廊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问道：
“李白，你现在能别继续瞒我了吗？”
她停下脚步，背着他。
“我瞒你什么了？”
他反问，浅色的瞳孔似乎还闪着笑意，他兀自替她打开房间的门：
“不早了，明天还要回国，到时候我来接你。”
就是这样，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事无具漏般，将她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任他摆布的傀儡一样。
她猛地转过身转过身，语气终于也带着一点质问的意味了：
“说实话，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你了，你究竟对我……”
是出于同情？或者是真如高渐离所说的利用？可她有什么被值得利用的呢？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听信高渐离的一面之词，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啊，无论是危急时刻他的无动于衷还是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都让她不得不信。
加上李白现在仿佛又变回了原来对她好的样子，她快承受不了了。
如果是真的，人，真的能演的这么好吗？
她心里真的很疼，强忍着自己在奔溃边缘的情绪，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戳破了最后的那一层纸。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白松开了放在门把上的手，双手插兜看着她。
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真就要将她骗了去。
“你恨我，”她靠近一步，“对吗？”
语罢，她看见李白的眼神晦暗不明，可接着否认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的话反而让她愣住了，是啊，他究竟恨她什么呢？
她抬起眼眸，直视着李白，那琥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样子：
“如果不恨，那，你喜欢吗？”
“你是我妹妹，为什么不喜欢？”
他反问。
答非所问，在杨玉环看来不过是他的欲盖弥彰。
“你回去吧。”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
房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落在地板上，杨玉环背靠着门坐了下来，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门外的李白看着紧闭的房门，伸出手指轻轻扣了扣门道：
“早点睡。”
杨玉环感觉到背后的敲门声，暗自嘲讽了片刻：
怎么还会睡得着？
她沉默不语，抬起头望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
她拿出卫衣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诸葛亮的声音：
“喂？”
“虞姬和你们一起的吧？”
“嗯，你回酒店了吧？”
“嗯，韩信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事，取出玻璃碎片就行了，虞姬正陪着呢。”
“哦，那就好，我就先挂了。”
这样的话她就不过去了。
挂了电话后，杨玉环将头发散开，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赤脚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当当杨玉环躺进蓄满了热水的浴缸时，原来紧绷着的情绪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但是高渐离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思量再三，她拿起旁边的手机，打算搜一搜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年轻女教授跳海自杀案。
网上的回复最晚的也在五年前，看来这个案子被遗忘了许久，网友们的评论莫衷一是，有说是抑郁症，又有人说是阴谋论，但更多的是支持自杀，于是那些模棱两可的评论便被挤到了最后。
这位年轻的女教授便是李白的亲生母亲，Z大著名汉语言系教授，而Z大，正是杨玉环所录取的大学。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和那个案子会有什么关联。
难道是……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武蕴宜。
不对，母亲明明告诉过她，自己和李客是自由相恋的，而且那时周月盈已经去世两年了。
那为什么…李白会这样在意她的记忆呢？
如果正如高渐离所说的那样，也不难理解李白为何对她这样好了，她的那段记忆，很可能事关当年的真相，而对于武蕴宜，李白果然是憎恨的，更不要说她的女儿了。
杨玉环把手机放回了原处，阂上了眼睛。
……
医院里，护士正给韩信的后背处理伤口，虞姬远远的坐在一旁，看着鲜血淋漓的后背就感觉到疼。
他的后背有着很多伤疤，这些伤疤虽然蜿蜒狰狞，却莫名地给他增添了很多男人味，她知道，都是他年少时打架留下来的印记。
处理完伤口的韩信回过头来，才发现虞姬在看他，诸葛亮也出门接电话去了，护士换完药出去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无论韩信刚才是出于救谁，但终究虞姬是欠下了。
“谢谢。”
她开口。
“换作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韩信淡淡道，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窗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正义感十足。”
虞姬站起身走过来，在韩信错愕的眼神中靠近他。
和五年前的他一样，为了她，不惜和朋友反目成仇，为了她，甚至在那场火灾之后只身一人把纵火的人打进了医院……
她微微俯身：
“一直以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叫虞姬，五年前的那个虞姬。”
这时，诸葛亮正推门而入时，看见了女生微微俯身吻上了男生的唇，男生的眼神里有着错愕和惊讶，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然后，诸葛亮嘴角噙笑地退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嫱儿分享这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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