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病房里，萨博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的页面依旧停留在通讯录中，上面显示与龙的那通电话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呢。萨博的腮帮子圆鼓鼓的，活像一只生了气的河豚。

“这都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了，龙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啊？”

龙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这一句抱怨的话语，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自己和萨博的那一通电话正好是二十五分钟前的。所以，萨博一直在盯着通讯时间，等自己回来？龙的嘴角微微上扬，刚准备推门进去，里面就又传出了一句：

“啊，二十六分钟了！龙先生是不是不要我了？”

龙感觉有点好笑，推门进去，无奈地说道：“胡想什么呢？谁说我不要你了？”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成功地看到了萨博像只猫一样被吸引了注意，视线跟着糖葫芦转来转去，“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说要吃糖葫芦，耽误了我回来的时间。嗯？”

萨博从床上跳下去，连鞋都顾不上穿，钻进龙怀里开始撒娇，“好嘛，我错了嘛。”手十分诚实地伸向了糖葫芦，龙却将糖葫芦举过头顶，碍于巨大的身高差，萨博怎么也够不到，身上的伤势也未痊愈，跳不了太高，甚至连踮起脚尖都有些费力，只能泄气地将头抵在龙的胸口，可怜兮兮地道：“龙先生……”

龙将他横抱起来，放回床上，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不穿鞋就到处跑，不怕着凉？都多大了，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萨博往龙怀里一钻，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不是见到龙先生，太高兴了嘛！”

一句话就让龙的怒气烟消云散，无奈地笑了笑，把糖葫芦递给他，捏了捏他的脸颊，“是因为见到我而高兴，还是因为糖葫芦？”

萨博一把撕开糖葫芦的包装，将其塞进嘴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啃着糖葫芦，含糊地答道：“主要还是因为见到龙先生嘛。”

被他的动作逗笑的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这么着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啊……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往事，萨博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眼底浓厚的悲伤和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让龙感到心惊。

“萨博？”

萨博扭头看向龙，在看到对方担忧的神色时，瞬间收拾好了情绪，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前后情绪的转变，总共不超过一秒钟，好像刚刚流露出的悲伤只是龙的错觉一样。

然而，这种迅速收敛悲伤，露出笑容的能力，却是更让龙感到心疼。萨博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在本该年少轻狂，可以肆意袒露情绪的年龄，拥有这种比起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的自己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随时可以掩饰真实情绪和感受的能力？

把萨博轻轻地揽到怀里，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犹豫了许久，终归还是没将有关对方身份的问题说出口，“萨博，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做你自己就好。”

萨博靠在龙身上，压下了心底的苦涩。没必要让过去十几年受过的苦，来扰乱现在的生活，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那些责任和承诺与现在的萨博无关。在心底开导了自己一番，萨博岔开了话题：“龙先生，我想出院……我不喜欢医院，一点都不喜欢……”

龙刚准备开口拒绝，忽然想起那通他与离风的那通电话。萨博这么急着出院，是想去收拾萧家的人吧……于是点头应承下来，“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虽然医生非常不认可这种不把身体当回事的行为，但是迫于龙的威名，还是在千叮万嘱之后给萨博办理了出院手续。开车把萨博送回家，龙声称要回公司开会，留下一个保镖在暗中保护萨博，然后就离开了。

在确定龙已经离开之后，萨博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换上了一身龙从未见过的装扮，洁白如雪的衬衫，漆黑如墨的长裤，一对尖锐的臂甲从手腕直至手肘，同样锋利的膝甲折射着光芒。腰间跨着一把利刃，刀柄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道上的见了，定能认出，这把刀是奥特卢克家族的传家宝，名鬼魄，堪称举世无双。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褂子，褂子的后面绣着一个幽蓝色的骷髅头，脖子上有个纹身，是打着叉的S。

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给离风发了消息，火星燃至烟蒂时，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将烟掐灭，出门上了车，萨博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保镖，“解决掉。”

话音未落，就有两道黑影窜出去，将保镖打晕，给他注射了药剂，然后扔回房子里，回来复命：“禀告萨爷，我们给他注射了药物，保证他醒后会忘掉所看到的一切。”

萨博挥了挥手，两人立刻原地消失，回到暗处待命。司机发动汽车，带萨博来到了城郊的一所废弃的别墅，将车停稳后，早已在门口等候的离风上前来打开车门，扶着萨博下车。

“萨哥，萧家的人除了萧衍的妻子，全都在这了，还挖出了一个道上的，收了萧家的钱……”

“嗯，知道了”

进了别墅，十几个人弯腰鞠躬，齐声道：“见过萨爷。”萨博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正中央的椅子上，这里的十几人都是萨博和离风培养的心腹，与三大家族毫无瓜葛，绝对的忠心，实力自然也不差，所以萨博很放心由他们把守这里。

五个人上前，将萧家的人从笼子里拖了出来，他们身上都没有伤，显然还没经历过真正的审讯，然而他们确实是没有力气，离风连一口水都没给过他们，再加上在蒙奇·Ｄ·龙那里度过的几天，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吃喝了，好歹都曾是娇生惯养的名门贵族，从未受过这种苦，仅是几天未进米水，就已让他们痛苦难耐了。

至于道上的那几个人，在听到“萨爷”这个称呼的时候就已经绝望，待看清坐在正中央的萨博，尤其是他脖子上的纹身后，更是面如死灰，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得罪了这位爷，老老实实受罚，或许还能保全性命，若是辩解求饶，扰了他的清净，那下场，死无全尸都是好的。

偏偏萧家的人不知道这件事，尽管饿的没力气了，却还要逞强，嘴里吵嚷着要让萨博付出代价。

萨博接过心腹递过来的茶水，略微噙了一口，抬眼扫视了一圈倒在地上的人，对于道上的人的识趣颇为满意，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萧家最吵的一个小少爷身上。

这次抓捕的力度不小，把萧家的远房亲戚都挖出来了那小少爷应该就是萧衍的远方表弟。呵，跟萧衍一个德行，不知天高地厚。

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萨博将茶杯向旁边一递，立即就有人恭恭敬敬地将其接走。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萨博开口吐出了一句话：“手不错，就是太吵了。”

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一个人走过去，寒光一闪，那小少爷的手脱离了手臂，切口整齐，刀刃上连一滴血都没沾到。不给他惨叫的机会，那人立即捡起地上的断手，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声音。

“夜羽，你的刀法进步了。”

被唤作“夜羽”的人转身半跪在地，“谢萨爷夸奖。”见萨博点头后，才起身退到一旁，低头待命。

那萧家小少爷哪受过这种苦？伤口剧痛无比，嘴里尽是铁锈的味道，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有了他做出头鸟，萧家的人安分了许多，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宛如死神一般的金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