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谁要你道歉

回酒店的路上，沙滩的细沙黏在脚踝，海风卷着咸意扑在脸上，却没再像来时那样让人烦躁。

陈楚手里攥着那瓶冰水，冰凉的触感透过塑料瓶传来，刚好压下手肘的灼热感。她偷偷瞥了眼走在斜前方的姚安宁，对方正低头踢着小石子，亚麻色卷发随着脚步轻轻晃，倒没了平时那副炸毛的模样。

进电梯时，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丁程鑫看着陈楚手肘的红肿，忍不住开口：

丁程鑫“待会儿我给你拿点消肿药，酒店医务室应该有。”

陈楚“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带了药。”

陈楚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

电梯 “叮” 地一声到达楼层，姚安宁率先走出去，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陈楚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瓶冰水的凉意，好像没那么刺骨了。

回到房间，姚安宁刚把背包放下，就看见陈楚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往手肘上涂药膏。她走过去，往桌上放了个东西 —— 是片冰凉的退热贴，从张真源给她准备的药里翻出来的。

姚安宁“贴这个，能好受点。”

姚安宁说完，转身就往阳台走，怕陈楚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尖。

陈楚拿起退热贴，看着姚安宁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她撕开包装，把退热贴敷在红肿处，冰凉的触感瞬间蔓延开来，连带着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也跟着散了。

陈楚“喂。”

陈楚走到阳台，看着靠在栏杆上的姚安宁。

陈楚“我还是很讨厌你，姚安宁。”

姚安宁回头，挑了挑眉。

姚安宁“你讨厌我什么？”

陈楚“你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让我厌恶。”

姚安宁听完，没像往常那样炸毛反驳，反而弯腰从栏杆缝隙里捡起片被风吹落的花瓣，指尖捻着转了圈。

姚安宁“我也不喜欢你的公主病。”

她抬头时，夕阳刚好落在眼尾，把亚麻色卷发染成暖金色。

陈楚“我公主病？姚安宁，你最不配说这句话了。”

姚安宁“为什么？”

陈楚手指攥紧了阳台的栏杆，指节泛白，海风把她的碎发吹到脸颊，她却没抬手拨开。

陈楚“你在这和我装什么傻？”

姚安宁“说说嘛，毕竟我不是个会反思自己的人。”

姚安宁捏着花瓣的手顿了顿，夕阳下她的眼神软了些。

陈楚的呼吸骤然变重，指尖因为用力攥着栏杆而泛出青白。海风卷着她的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

陈楚“你明明知道我爸妈总拿你和我比，说你独立懂事，说我只会耍脾气。”

话没说完，陈楚的声音就带了颤。她别过脸，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海浪拍岸的声音像是在帮她掩饰哽咽。

陈楚“你在大人面前装乖卖巧，却偏偏面具下是个有一点不顺心就大发脾气的大小姐，你太能装了，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她指尖用力掐着栏杆，指甲盖泛出淡淡的红。

姚安宁“所以，你故意围着他们几个转只是为了恶心我呗。”

姚安宁捏着花瓣的手轻轻垂了下来，海风掀起她的衣角，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软意。

陈楚“是，就是为了恶心你。”

姚安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挺蠢的。”

姚安宁指尖的花瓣被风吹走，陈楚她攥着栏杆的手彻底松开，指节的泛红慢慢褪去。

姚安宁“陈楚，你以后没必要这样了，以前的事我给你道歉，以后不会这样。”

陈楚猛地转头看姚安宁，像是没听清这话。海风把她没拨开的碎发吹得贴在脸颊，眼里还带着没散的湿意，却多了几分错愕。

姚安宁没回避她的目光，之前那点不易察觉的软意更明显了些。

姚安宁“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的，你是陈楚，没必要为了谁变得不像自己。”

陈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之前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好像被姚安宁这几句话冲散了大半。海浪拍岸的声音还在耳边，却不再是掩饰哽咽的背景，反倒让这狭小的阳台多了几分安静。

陈楚“谁要你道歉。”

陈楚别过脸，声音还有点闷。

陈楚“我只是…… 只是讨厌被人比来比去。”

姚安宁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姚安宁“行，那我不道歉了。”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陈楚的脸转了个方向，两张的脸距离离得很近，姚安宁眼底的真诚像不断往岸边拍打的浪花。

姚安宁“但以后你要是再觉得不舒服，不用故意围着别人转恶心我，直接跟我说。”

陈楚的脸颊蹭过姚安宁掌心的温度，比刚才退热贴的凉意更让人发怔。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夕阳的金光还沾在姚安宁的睫毛上，连带着那句直白的话，都没了呛人的味道。

陈楚“我凭什么跟你说？”

她嘴硬地别开眼，却没躲开姚安宁的手。

姚安宁笑了，指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姚安宁“凭我是第一个跟你说不用装的人。”

她收回手，转身靠回栏杆，望着远处快沉到海平面的夕阳。

姚安宁“再说了，大海多美啊，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隔阂就错过那么美的大海。”

她抿了抿唇，走到栏杆另一侧，和姚安宁并肩站着。海风还是带着咸意，却没再吹得人心里发紧，反而把两人之间的沉默烘得暖融融的。

陈楚“那要是…… 我觉得你又装了呢？”

陈楚小声问，像是怕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姚安宁偏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还没散。

姚安宁“那你就骂我，反正你以前也没少在心里骂。”

陈楚被这话逗得 “嗤” 了一声，之前堵在心里的别扭终于彻底散了。她望着远处的海浪，突然觉得手里要是还攥着那瓶冰水，大概也不会觉得刺骨了。

海浪拍岸的声音里，终于没了之前针锋相对，只剩下两个人并肩站着的安静，和夕阳落在身上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