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三日三夜终於清醒,饱受宿醉之苦的鹿儿,一如凤书鸿所言,此刻的确是蹲在他家屋顶上吹风兼醒酒。
鹿儿.善“那对酒虫兄妹……”
此刻,她脑中金鼓齐鸣,可怜兮兮地捧着脑袋瓜。
鹿儿.善“居然专挑我的罩门……”
早在书雁那小妮子邀她喝酒时她就该有警觉,他们这些姓凤的,个个都有着千杯不醉的海量,偏偏她以为书雁年纪小就不多加提防。
片段片段的记忆,浮光掠影地在她逐渐灵光的脑海里飞逝,不情不愿的忆起醉後曾干过什么事的她,万般哀怨地垂下脸。
鹿儿.善“这下难看了。”
很好,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八成都对温客行实话实说了……这教她日後怎么有脸去面对他?就算她想再装疯卖傻,他也一定不会再买她的帐了。
愈想头愈疼、心也愈乱的她,一屁股在屋顶上坐下,不意左掌却压到一块凸起的瓦檐。
鹿儿.善“这是什么啊?”
她微侧身子揭开一片屋瓦,在额际又传来一阵抽搐时一手抚额。
鹿儿.善“好痛……”
空了一片屋瓦的下头,有着一对令她神智倏然清醒的小小泥偶。
她犹豫了一会,伸手小心将它们取出,低首看着掌心裏有些残缺的泥偶。
上头绑缚在两尊泥偶身上的红绳,虽经过岁月的冲蚀但仍在原位,她以指轻抚,回忆像条浅浅的小河,在她心头清亮地了唱著河歌∽
那年温客行十四岁的夏日午后,她蹲在檐上看见温客行掀开一面屋瓦,小心将那一对他捏成的泥偶,用红绳绑在一块,再慎重地将它们藏进屋上的瓦缝里。
鹿儿.善“那是什么?”
她好奇的问。
温客行“我和你。”
盖好屋瓦,温客行在她身旁坐下,一手圈抱她的腰将她拉近些。
鹿儿.善“真想永远和我绑在一块?”
她倚在他肩头笑问。
温客行“嗯。”
那是什么?
是幸福啊,是曾经拥有过的幸福。
那年的艳夏,已随岁月埋没在时光的洪流中,至今她一直都记得。
当她靠在温客行的肩上所看见的那片蓝天,朗朗无垠,最蓝,也最耀眼。
手握着那对以红绳紧紧绑在一块的泥偶,她不禁想起,上千年来,她常持镜问众生想不想知道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可她却从没问过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答案是,她很想……将那时候的幸福一直延续下去。
小小的幸福。
随风而来的雪花,款款掠过她的眼前,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残雪那张诚挚的脸。
为什么你不更贪心一点?为什么你不完完全全的拥有他?
站在她镜前的温客行,眼中泛着始终没有改变的期待。
把小孩无畏的勇气拿出来,也把小孩的那份大胆找回来,幸福是需要赌一睹的。
仔细将泥偶放回原处覆上屋瓦後,感觉已经完完全全被击倒的鹿儿,一手抚额,朝後躺在屋檐上仰天长叹。
鹿儿.善“好吧,我彻底服输……”
特意来找她的温客行,轻松跃上房顶,所见到的,就是鹿儿呈大字状不雅的躺平。
他走至她的面前叹气。
温客行“下回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躲?”
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跟个孩子没两样。
温客行“鹿儿。”
见她一动也未动,他担心的轻拍她微冷的面颊。
鹿儿.善“阿衍。”
鹿儿.善“在你心中,我比任何人都重要是不是?”
他扬起眉峰。
温客行“你还没酒醒?”
鹿儿.善“是不是?”
她摇着他的手,柔柔的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