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澹台烬擦干净身体,施法䃼回缺失的金核。
忙完这些,言生一直随在他身边。
只要他离开水楼在外头跑,澹台烬就跟着。
言生不得不承认,有他相伴,即便在深山野宿,心都是定的。
往常都是他担起守护之责,如今的言生依然努力地守住大伙儿,见身边的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他真心欢喜,但是想到身旁的蓝忘机,他时不时就想起含光的小鸟依人。
而蓝忘机每每看到那修长的背影,身子都会发软,蹭着蹭着就想贴靠过去。
他与言生同样强悍,可言生却给他依靠、待他很好很好,让他暂且放过情敌。
只是蓝忘机想,可能离“真正放下”还需要一些时候吧。
言生带着他深山野宿的某一晚,他从睡梦中张开朦眬双眸,
觑见他伫立在月光下,当时那五官面庞如凝着一层银霜,
仿佛是狼嚎的声音或远或近传来,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兽啼鸟叫虫鸣,他着迷般听着,听得入神,那神态是蓝忘机相当陌生的∽
也许心里有些底了,所以当澹台烬的伤告一段落,言生跟他开口,说要出一趟门,归期不定。
蓝忘机内心并没有太惊慌。
他会回来的。
他知道。
言生亲口应允过,不会不告而别、不会一走了之,所以一定会回来。
蓝忘机也说过,两人就是成了亲、好在一块儿,不该有谁拘着谁。
所以他任由言生离去。
并在澹台烬、睚眦、水媚儿以及龙骸城里的众鱼问起他的行踪时,
帮他圆谎,说是自己遣他跑一趟远门,得他出面才能办妥,要好些时日才能返回。
言生会回来的。
蓝忘机与澹台烬每天都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他们既相信他,就信他到底。
除孩童时随娘亲在囚禁度过那惨淡的几年。
蓝忘机从来不知自己能在同一个地方待那么长时日。
久到西海药山,盘桓未去,算算竟都一年有余。
澹台烬实在太“诡谲”,几次欲走还留,留下一次、二次、三次∽
留到最后他真都懒的赶了,愈益发懒,这种“住下就挪不开”的风气他听龙骸城的老虾们笑谈过,当时内心颇嗤之以鼻啊∽

言生这次离开主要是为了冲关。
他寻常的内劲修练又逼至另一层界,需一举突破方能更上一层楼。
若一直待在龙骸城,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醉生梦死的日子实在太滋润,别说入定冲关了!
光听“含光”二字他都觉自己可怜。
离了龙骸城,他随迁移过冬的兽群往南边走。
兽群气息与他相通,自成一个无形的气场,对他的冲关具大效用。
于是一路南行,隆冬即将过去的这一日。
他冲关大成,出关后仍混在兽群里,像个逐水草与向阳暖地而居的牧人。
这时节,野原上的草尽管呈雕零之象,仍是有足够草料供给野牛和野鹿群啃食。
言生席地盘坐,伸指摩挲着兽毛,母鹿带着几头小鹿温驯地蹭过来。
一头小鹿挤不到前头,于是不断拿鼻头和颊面磨蹭他的肩背。
那瞬间,胸口当真重重扯了一下,疼得他蹙眉。
他像似忽略了什么。
言生(…到底是什么?)
突然,相隔着一弯河面,不远处的对岸野原出现一名身形高大的汉子。
那人的气息与寻常人不同,言生却不觉陌生,很像他手中那串驯兽铜铃上的气味,都是属于兽族才有的气息。
言生缓缓站起,目光深炯。
隔着河面和草坡,他极佳的目力依旧能看到对方蓝色的眼睛。
兽族发色不一,瞳色却都是深深浅浅的蓝。
然后是一群羊只咩咩叫腾地爬下草坡,低头在那人脚边蹭来蹭去,跟着又忙着啃草饮水。
而跟在羊群后面奔下草坡的是一双娃娃。
娃娃一男一女,约莫六、七岁模样,发色偏深,眸子却都蓝得湛亮。
汉子同样瞬也不瞬注视他。
言生没有进一步向前,更没有直接飞渡河去到对岸,因汉子的神情带着戒备。
此时,对面草坡上又出现一名女子。
那女子两手圈在嘴上张声叫唤。
黎苏苏“饭都做好了,天也快暗了,还带着孩子和羊只上哪儿呢?”
汉子遭女人念叨,回首应了声。
萧凛“别气,我这就带孩子回去!”
遂一臂抱起女娃,一手牵着男孩,瞧也没再瞧言生,赶着羊只转身朝坡上走。
是仙族,也是陌生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