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衡一偏头,一枚闪着银光的飞刀直直插入身后的墙壁,萧参没等易衡说话,一把揽过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把他推进箱子后边,砰砰的几声响,竹制的桌子连同上面几碟绿色的菜摔了个稀巴烂,易衡一边躲一边骂人:“我去我去!我的桌子!啊啊啊,我的椅子!好贵啊啊啊!……”
萧参一把抄起旁边割草的镰刀,本就锋利的镰刀在他手里转的飞快,他一边急切的想要寻找箭矢密雨的突破口,一般还要分心看着易衡,以防这守财奴不要命的跑出去抢救他那微薄的命根子。
“你待在这里!不许出去!”
萧参似乎是终于发现这突破口,猛地将易衡又向着里面推了一把,低声呵他,把手里的镰刀往外一扔,拦腰截断不少箭矢,趁着搭箭的空隙窜了出去。
易衡看着地上一块染血的深蓝色衣角被箭矢钉在萧参刚刚待的地方,终于收起了那副浮夸的守财奴表情,微微侧头听了听屋外兵刃相接,刀锋划开肉体的声音,没有丝毫意外和惧怕的样子,他眼睛里流转着灰暗的光,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在一片混乱的声音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没人听得见。
他蹙眉看了看一地的狼藉,无可置否叹了一口气,满地的绿菜泛着油光,“真浪费。”
这萧参被他捡到的时候,不过是个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小废物,自从两年前不小心展露出自己的本领之后似乎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时时刻刻将他护在身后。关于这一点,易衡不可置否,萧参似乎是真的在“保护”他,但是这“保护”的行为似乎没有原因更没有原则,总让易衡安不下心。
萧参从来不提起自己的身世,也不说自己的来路,任谁将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身边也不会安心,易衡曾经告诉萧参,自己当初捡他回来,只有一个原因,纯粹是外貌协会的因子作祟——图他好看。
但事实只有易衡自己知道——他在准备一个替死鬼。
易衡准备破罐子破摔,他啧啧两声拍拍手准备出去,可谁知刚刚站起来,就从已经破破烂烂的满口看见浑身是血的萧参半跪在一群黑衣人跟前。
“他又犯病了?!”
易衡来不及多想,攥了攥拳头向外边走去。他知道外头那些人想要什么,也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萧参平时打他们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经历过几次之后甚至都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但好巧不巧,赶上他发病。
他堆起来一脸欠收拾的笑,“各路英雄好汉,我这没多少钱,你们想要点儿啥,都给你们行不?这小磕巴说话不利索,干活也不利索,嘴笨还木讷,卖去青楼也换不了几个钱不是?”
打头的人似乎很怚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公子,我们不和你讲条件,把东西给我们,一切都好说。”
易衡也不接话,看了看疼得眼神涣散的萧参才微微蹙了蹙眉,嘴角勾起来一抹笑,眼里泛着柔和的光瞬间被抹杀,一脸的冷淡和不经意,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轻轻笑了声:“呆子。”
萧参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总把他护在身后,似乎是主观的忽略忘记了在他到来之前易衡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他总是自主的将易衡归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一类,劈柴的粗活都不肯假手于他。
“这东西自然是不会给,你家主子想要,难道不应该表示诚意吗?”
“怎么表示?”
易衡轻轻啧了一声,眯了眯眼,从袖口划出一段玉箫,箫不知有多长,只是在袖口露出来,易衡握在手里时只显露出半截,而另一半藏在了袖子中。
玉笛端口闪着森然的冷光,一阵大风又一次呼啸而过,带起竹林唰唰乱响,淡青色的长衫混着乌黑的被风卷起,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被大风卷走的还有他落下的清冽的声音:“让他,跪着过来求我。”
他的声音不算重,恰好每个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