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风橱的玻璃门被实验体撞得哐当响,淡绿色的培养液在透明容器里晃出涟漪。
邢泽明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尖在桌面上轻点——这组实验体的活性指数比预期高出37%,躁动频率也在加剧,容器壁上已经浮现出细密的裂痕。
“邢博士。”
严疏朗推门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些许消毒水的味道,他将一份报告放在操作台,
“3号实验组的活性监测出现第三次峰值,比上次提前了十七小时。”
邢泽明没回头,指节重重敲在观察窗的边框上:“注射镇定剂的方案没用?”
“试过了,剂量加到上限,只能压制十分钟。”严疏朗的声音低了些,“您……是在担心邢韵的药?”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实验室里凝滞的空气。
邢泽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垮,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女儿发来的消息——“爸,福仔狗粮没了,我中午买了,你下午去学校的时候顺路带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躁动的实验体上:“这组样本的分化速度,直接影响后续提纯的效率。韵韵下个月的药,不能断。”
严疏朗沉默着点头,翻开报告的手顿了顿:“我让生物制剂组加派人手盯着,一旦稳定立刻开始提纯。您下午去学校……需要我先协调实验室的事吗?”
邢泽明看了眼时间,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好的”,发给女儿。
培养舱里的撞击声还在持续,他忽然说:“把镇定剂停了,用低温干预试试。活性不能掉。”
严疏朗应了声,转身去操作面板前调整参数。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声响,邢泽明望着那团在营养液里翻腾的实验体,像望着悬在女儿命线上的唯一浮木。
“如果得病是儿子,你又会怎么做。”邢泽明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回避的重量。
严疏朗调试完低温干预的参数,转过身时,正撞见邢泽明对着实验体出神,鬓角的白发在冷光灯下格外显眼。
“邢教授,”严疏朗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家孩子就在韵韵隔壁班。”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培养舱上,“有时候我看着那小子在操场上跑,会突然想,要是他也得了这种病……我大概,会比您更疯魔。”
邢泽明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腹掐进掌心。
他没回头,却能想象出严疏朗此刻的神情——这位一向理性的博士,说起儿子时眼里总会漫出些柔软的光。
“您不是在铤而走险。”严疏朗走近两步,“我们都在等这组实验体稳定,不只是为了数据,也是为了……”
严疏朗的话卡在喉咙里,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碎裂声——培养舱的玻璃缸被猛地撞出蛛网裂痕,下一秒,“哗啦”一声彻底崩开!
淡蓝色的营养液混着碎玻璃喷涌而出,那团半透明的实验体像挣脱束缚的活物,带着湿冷的寒气窜出舱体,触须状的组织瞬间缠上最近的恒温设备,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屏幕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蜂鸣声灌满整个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