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门口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穿防护服的人举着红外测温仪，动作机械地扫过每个人的额头。
“袖口卷起来，脖子露出来——”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钝刀反复刮着神经。
邢韵把校服袖子捋到肘部，指尖冰凉。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乔依然正紧张地抿着唇，校服领口被攥出几道褶皱，刚才摔倒时蹭破的膝盖在裤管下隐隐发疼，但她没敢说。
“下一个。”
测温仪在邢韵额头上停留两秒，“滴”的一声轻响。
防护服人员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腕、脖颈，确认没有破损，挥了挥手：“去那边登记，回教室。”
乔依然紧随其后，测温仪的光点落在她脸上时，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直到听见“通过”两个字，才像脱力般松了口气，快步跟上邢韵的脚步。
登记处的表格上，已经歪歪扭扭填了不少名字。
邢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班级”一栏悬了两秒——刚才在食堂看见的那个三班男生，名字好像也在这张纸上出现过。
乔依然“快走啊。”
乔依然拽了拽她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
乔依然“教学楼方向好像没声音了……”
穿过连廊时，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带着消毒水的冷味。
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地上的饭粒，刚才的尖叫、哭喊，仿佛都被这阵风吹散了，只剩教学楼里隐约传来的上课铃声，规律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邢韵回头望了眼食堂，那扇被锁死的铁门后，不知还藏着多少没被登记的名字。
她把口袋里的笔记本攥得更紧了些，封皮上，刚才匆匆记下的“防护服污渍”几个字，被指尖洇出了淡淡的墨痕。
连廊的风卷着落叶擦过栏杆，乔依然的声音里还带着没散尽的颤音，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滚了几圈撞在墙根，像粒没人在意的尘埃。
乔依然“幸运，你说，”
乔依然“这学校都闹出人命了，怎么还不给我们放假。”
邢韵“应该，没事吧......”
乔依然“真要没事，干嘛把食堂锁得那么死？”
刚才在登记处，她眼角扫到表格最后有一行小字，像是用铅笔写的“隔离观察区”，后面画了个潦草的箭头，指向实验楼的方向。
邢韵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教学楼的走廊里静得反常，往常这个时候，总有抱着作业本跑过的值日生，或是趴在栏杆上聊天的学生。
现在只有她们俩的脚步声，敲在水磨石地面上，回声被拉得很长，像谁在背后跟着。
邢韵“说不定……”
邢韵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邢韵“学校自己也做不了主。”
她想起刚才防护服人员袖口露出的半截编号，不是校医室的蓝色工牌，而是种深灰色的塑料牌，上面的数字末尾，和上周校门口贴的“施工单位准入证”有点像。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尖锐的铃声刺破寂静，惊得乔依然猛地一哆嗦。
两人拐进教室时，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黑板上写着“自习”两个字，他的脸色和窗外的天空一样灰，看见她们进来，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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