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韵悄悄松开环着吴悦的手,女孩不知何时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轻得像羽毛。
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吴悦身上,又碰了碰乔依然的胳膊——这姑娘还醒着,只是眼神发直,指尖抠着储物柜的铁皮,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
邢韵“喝点水?”
邢韵从背包里摸出半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瓶口碰到乔依然的嘴唇时,她才像突然回魂,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机械地张开嘴,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水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她也没察觉。
乔依然“还、还有多久……”
乔依然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乔依然“天亮了,是不是就……”
没人接话。
谁都知道,天亮不代表结束,顶多是换一种活法——从靠着应急灯的绿光辨认方向,变成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更清楚地看见那些东西的脸。
林砚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天边的灰白又浓了些,能勉强看清对面教学楼的轮廓,墙面上溅着深色的污渍,像幅被打翻的墨画。
楼下的花坛里,有几个影子在慢慢晃,动作僵硬,时不时停下来,对着空气嗬嗬几声。
“得找吃的。”林砚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个人,“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邢韵的手在书包里摸到硬纸板罐头盒时,呼吸猛地顿了半拍。
她几乎是把书包倒扣过来,几袋狗粮摔在地上发出哗啦声,小鱼干、鸡腿、奶酪棒等等,还有两罐密封的狗罐头滚到乔依然脚边,金属外壳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邢韵“是……是狗粮和罐头。”
她的声音有点发涩,指尖捏着一袋幼犬粮的包装袋,上面印着毛茸茸的金毛小狗,和眼下的场景格格不入,
邢韵“中午出门前给福仔买的。”
乔依然捡起一罐罐头,手指抠着拉环转了半圈,又松开手,小声问:
乔依然“这个……人能吃吗?”
邢韵已经弯腰抓起一袋狗粮,撕开个小口倒出几粒,深褐色的颗粒滚在掌心,带着股谷物和肉粉混合的味道。
她丢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皱成个疙瘩,又很快舒展开:
邢韵“能吃,凑合一下吧。”
她把狗粮递过去,
邢韵“总比饿肚子强。”
乔依然捏着那把狗粮,指尖被颗粒硌得发疼。
她偷偷抬眼,看见邢韵正低着头慢慢咀嚼,喉结滚动的幅度很小,像是在吞咽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吴悦的眼泪又开始打转,泪珠砸在狗粮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吃吧。”林砚已经嚼完了自己手里的份,又从袋子里多抓了一把,“我家以前养过德牧,这玩意儿闻着腥,真饿极了比压缩饼干顶用。”
他往吴悦手里塞了半把,“你看陈野,人家都快吃完第二把了。”
陈野确实在低头吃着,动作没什么表情,像在完成一项必须的任务。
他的手指沾着狗粮的碎屑,偶尔抬手抹一下嘴角,目光却始终落在门口的方向,像是在警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