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雪城斑驳的城墙染成暗红色。风卷着细碎的沙砾掠过城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城墙缝隙里倔强生长的血色藤蔓在暮色中轻轻摇曳,像无数探出的鬼手。远处,最后一抹霞光沉入地平线,整座死城渐渐被青灰色的雾霭笼罩。
白墨站在最高的城垛上,衣袍在渐起的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那些金色的细线在苍白的皮肤下游走,如同有生命的河流。城墙下的积水倒映着这一幕,水面上的星芒与掌心的金线交相辉映,诡异而美丽。
"少主,试试调动星力。"秦天宇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腐烂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完好的那半边被最后一缕天光映照,显出一种病态的狂热。
白墨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铁锈与腐朽的味道。他慢慢握紧拳头,四周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风停了,连城墙缝隙中的沙砾都静止在半空。远处一棵枯树上,几只乌鸦保持着振翅欲飞的姿态,却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一道耀眼的金光自指缝间迸射而出。百丈外那座摇摇欲坠的箭楼在金光中无声坍塌,扬起漫天尘土,却在触及那道无形的边界时骤然静止,形成一幅诡异的浮尘画卷。
"至尊之气!"秦天宇的骨甲因激动而咔咔作响,他残缺的手指紧紧抓住城墙的砖石,"当年将军若是有这......"
话音未落,北方的天**然炸开七道绚丽的彩光。最醒目的是一道紫气,如利剑般划破夜空,直指雪城方向。白墨眯起眼睛,看到紫气后方隐约浮现出巨大的星盘虚影,正在缓缓转动。
"玄天宗的通天鉴。"秦天宇的骨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腐烂的声带发出嘶哑的警告,"灵澜阁的紫薇斗数也锁定了这里......那些老怪物半刻钟就到!"
他猛地拽住白墨的手臂,两人从城头一跃而下。夜风在耳边呼啸,白墨看到城墙上的血色藤蔓突然疯狂生长,像是要抓住他们的脚踝。落地时,秦天宇的铠甲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火花。
地窖里堆满锈蚀的兵刃。当秦天宇掀开第三块青砖时,白墨注意到他残缺的小指骨——与爷爷药箱里那枚骨坠的断口严丝合缝。
机关启动的轰鸣中,整座雪城突然震颤。穹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某种巨型禽类的尖啸震得砖石簌簌掉落。秦天宇猛地将白墨推进暗道,自己却被塌陷的梁柱压住下半身。
"记住!"他掰断脊椎骨掷向少年,"带着这个去葬龙渊......"
紫气轰穿地窖的瞬间,白墨看清他最后的口型是"秦渊"。骨节在掌心化作流沙,沙粒聚成微缩地图,某个红点在青幽交界处疯狂闪烁。
暗道里的潮湿超乎想象。暗红色液体从石壁渗出,舔舐时有铁锈的腥甜。白墨不断触碰心口的星形印记——至尊之力正在苏醒,可本该伴随而来的暴戾之气却杳无踪迹。
暗河边的石笋丛里,蜷缩着透明人影。它抬头时,白墨的血液几乎冻结。那是微缩版的北辰暗影,怀中抱着团翻涌的黑雾。当少年靠近时,它突然咧开没有牙齿的嘴:
"你在找的暴戾之气,在这里呀。"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同时亮起十二道魂灯。灵澜阁的紫袍老者捏碎茶盏,掌心流出的金血在白玉砖上烫出青烟:"通知阁老会,容器现世了。"
雪山之巅,青铜面具人摩挲着半枚虎符。跪拜的黑衣人低声请示:"要拦截各宗追兵吗?"
"不必。"幽蓝火焰在指尖跃动,"种子需要阳光......才能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