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五年了，罗玄终于肯承认聂小凤的离去，那两个五年间不曾被他照顾一次的孩子也仿佛在一夜之间长高了很多。这五年，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为了这两个女儿他要振作起来。

绛雪和玄霜牵着罗玄的手一起下了山，当他们出现在卧龙山庄的门口，陈天相冲过来跪在罗玄的面前，喜极而泣，“师父，您终于肯下山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天相。”罗玄伸手扶起陈天相。

悬崖下山谷的湖边，一个女子正看着湖中的倒影发呆，一张纸片随风落在了湖面，残缺的人脸逐渐被水洇开模糊。

掉入悬崖的聂小凤，同所有的小说和电视剧里写的一样，也没有死。她掉进了一个山谷里的湖里，碰巧被路过的一对老夫妇撞见救回，治疗了一年多，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但醒来后却失去了所有记忆。

老夫妇曾是江湖上的高人，因师徒相恋为世人所不齿，便寻了这个山谷隐居，他们没有子女，便将从天而降的聂小凤认作了女儿。这些年悬崖上跌落了不少人，但掉下来的人都摔死了，聂小凤是第十一个，而且是唯一个掉下悬崖落到这个山谷里还有气息的人，于是他们便给聂小凤取名十一。

十一长相美好，又聪明伶俐，老夫妇俩对她疼爱至极。见她对医术很有天赋，老爷子将自己毕生的医术倾囊相授；发现她骨骼清奇，悟性又极高，老太太便将自己一身的武学传授给她。五年间，十一每日不是在学习医术，就是在练武，偶尔也会情不自禁的来到那个自己落水的湖泊前发呆，在湖边，有时候还会隐约听到笛声。

老夫妇每每看到十一一人在湖边发呆，便觉得心疼。一日，他们唤来十一，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孩子，我们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可既然你已死过一次，就彻底放下前尘往事吧。”

“你娘说的对，从今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就算没有了我们，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老爷子也笑着对她说。

“爹，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们也不要十一了吗？”十一觉得他们的话奇怪，以为他们要离开自己。

“你从悬崖下掉下，能落到我们谷中，又能为我们所救，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但是孩子啊，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啊。”老太太轻轻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摸了摸那道去不掉的伤疤。

“十一，我和你娘都已过百岁了，早已活够了，在我们最后的时刻能够遇到你，是我们夫妇的幸运。孩子，我们死后，你记得要将我们放到谷中的那副石棺中。”老爷子深情的看着老太太。

“孩子啊，我们也舍不得你，但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谁也逃脱不了。”老太太拿出一张图纸塞进十一的手中，“这是出谷的地图，我们死后，你就出谷吧，你要的答案在谷外。”

老夫妇俩一起抱了抱十一，然后坐好身子，相视一笑后便双双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了言语。十一唤了好几声爹娘，没有得到一丝回应，眼泪落下，她跪在地上向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