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写情歌的合同”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此刻凝固的空气里。
严浩翔悬在半空的那只手，终于猛地收了回去，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回了他身侧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压抑的撞击声。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强行按下了体内即将爆炸的火山，紧绷的肩膀颓然垮下一瞬，随即又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冷硬。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帽檐下阴影深重，那双刚才还灼灼逼人的眼睛，此刻深得像两口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冰封在潭底。他不再看我，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紧闭的、厚重的暗房木门上，仿佛要穿透那层障碍，刺穿门外那个温润声音的主人。
空气里只剩下安全灯电流通过的微弱“滋滋”声，还有门外马嘉祺耐心等待的、无声的寂静。
冰冷的冲洗台边缘硌着我的后背，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那份灼热、窒息、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不安的冰冷死寂。
严浩翔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塑，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着那被强行镇压下去的滔天巨浪。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喉结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暗房里，诡异的红光依旧无声地流淌，照亮了他冷硬如石刻的侧脸，也照亮了我脸上残留的、尚未褪尽的红晕和一片茫然无措的苍白。
严浩翔紧绷的下颌线猛地抽动了一下。他撑在墙上的那只手，骨节捏得死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在红光下清晰可见。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暴戾强行按回深渊。那双刚才还翻涌着滚烫情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光芒都被冰封，只余下冰冷的怒意和一种……近乎狼狈的僵硬。
他猛地收回撑在我身侧的手，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高大的身躯骤然直起，瞬间拉开了距离，仿佛我是某种会灼伤他的东西。那令人窒息的热度和压迫感骤然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填补进来，激得我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死死钉在那扇隔绝了马嘉祺声音的厚重木门上。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冰冷，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知道了。马上出来。”
门外静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马嘉祺温和依旧的声音：“好，我在外面等你。”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是体贴地留给他整理情绪的空间。
暗房里只剩下我和他，以及那盏兀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安全灯。空气里弥漫着死寂和一种无形的尴尬。
严浩翔依旧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绷得笔直，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他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卫衣帽子被他扯得更歪，露出线条凌厉的后颈。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冰冷、压抑，还带着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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