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边蒹葭随风摇曳,夜风清冷透骨,草丛中蛰伏的虫鸣声在夜空中愈发响彻。
岸边一道破水声传来,打破了夜幕的静谧。
浑身湿透的蓝忘机将同样狼狈的江澄放在草地上,右手给他胸口处输送着真气。江澄在水中已经失去了意识,若是自己来迟一步,就只能看到一具被溺毙的尸体了。
寻思着差不多了,蓝忘机刚准备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江澄死死攥在手里,根本扯不出来。
蓝忘机略微皱眉道:"放手。”
丧失了意识的人自然不会回应他,也不会听从他的话,甚至因为寒冷向他的方向靠了靠,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
“冷”
这种情绪--?
蓝忘机微微愣住,无法忽视心底的那一点正在扩散的无助,在理智做出决断之前先一步将江澄抱在怀里,手贴在他背后继续给他输送真气。
江澄安安心心靠在他的怀中,凑近这空旷河畔上唯一的热源,面容格外平和安静。
由于无法离开江澄身边一步,拾柴生火这样的事自然也不能亲自去做了,蓝忘机第一次将御物术用在这种小事上,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
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用内力蒸干,可江澄身无内力,只能将衣服脱下来用火烤,不然就让他穿着湿衣服一晚上,明早不落病才怪。
在篝火之下,稍微一低头便能看清楚江澄的样子。
乌黑的鬓发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蛋上,有水珠沿着下颚的线条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滑落,消失在衣间。就脸而言江澄生得雌雄莫辨,平日里不论嬉笑怒骂都美得张扬且有攻击性,充满了不依不饶的意味,然而此刻阖上眸子沉睡,眉宇间逼人的戾气一扫而空,月光透过长而浓密的睫羽投下阴影,美得十分乖巧温柔,像是深闺里精心培育出来的仕女。
蓝忘机在云深不知处也多次见过他沉睡时的样子,可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是警惕灵敏,睡得并不安稳,全然不像这次放下所有戒备,一心一意地信赖安然。
他能逃出来三天,也是极限了罢,不知道忍过了多少次反噬才撑到现在。
在内力全失的情况下,灵魂遭多次反噬、被轮回教徒追杀、还要设法逃避自己的追踪.... 如果不是这次跳江出了意外,只怕还不会这么轻易被找到。
这种虚中有实、见招拆招的行事风格,和多年前记忆里的莲花坞主人如出一辙,却又少了些顾虑,添了几分随心所欲的意味。
蓝忘机感到江澄的身体彻底暖和过来,动作小心地将手从他背后移开,准备将他湿透的玄色外套给解下来。期间多次注意了下江澄的反应,确定他睡得十分熟识没有醒来的意思,才抿了唇去解他的里衣。
江澄刚刚回魂,魂魄尚不稳,且出于种种原因只有蓝忘机才能帮他安魂,因此不管愿意不愿意,蓝忘机只能夜夜去为他调息身子。
这具身体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没有哪一次比得上这次更加忐忑不安。以往都是三更半夜时分,烛火也灭了,室内一片漆黑只能辨得出大致轮廓,自然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可这次简直....纤毫毕现。
蓝忘机目不旁视地将江澄的衣物脱下后仔细摊开了架在火上,然后微低下头来将他湿漉漉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在触碰到他耳垂时突然停住了。
顺着望下去,下方便是江澄纤细的脖颈,再下面是笔直的锁骨,皮肤本来润泽白皙,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却偏偏留下了几道还未完全消散的、微红的印迹。
无端碍眼得很。
蓝忘机清楚那是什么。
他眸光微敛,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江澄身.上,再把他从自己怀中扒出来放在地_上,准备在离江澄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江澄后背甫一接触到冰冷的草地,不适地低吟了声,刚调息完的身体本能地畏惧寒冷,一丝凉意都受不得,在意识迷迷糊糊中向燃烧着的火堆滚去。
眼看他整个人即将落入火中,蓝忘机不得以伸手将他强硬地捞了回来,按回自己怀里。
--睡着都不让人省心,江晚吟这个人果然惹人不快。
在这样一来--回折腾下,江澄缓缓睁开了眼睛,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木然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蓝忘机被他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不禁有些羞赧,环住他的动作也开始僵硬,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对这个情景的解释。
他说:“江晚吟,我... ..”
接下来的话消失在江澄接下来的动作中。
江澄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然后抬手紧紧抱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阿姐.. ..阿姐。”
蓝忘机呼吸一窒。
“二十多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你....”
“从人间到黄泉碧落,你都不在啊...江澄靠在他身.上,声音模糊不清,只顾着自言自语,似乎根本感觉不到面前并非一个女人的体格,或者只是将他作为一个怀念的寄托罢了。
自江澄还阳以来,鲜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蓝忘机也只感到过三次。第一次是昨日强烈的恶心感,第二次是生命即将结束的绝望,第三次..... 此刻的深情。
那种敬爱、思念、悲伤....种种平日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本应是剧烈的,但蓝忘机只感到了包容万物的平静,好像不甘与痛苦都已经被时间抚慰,只余一声对往事的叹息。
很微妙、很温暖,又很沉重。蓝忘机任由这种情绪在心中蔓延,忽地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窥视了江澄从不肯暴露于人前的秘密。
“阿姐... ."江澄的声音闷闷传过来,往他身上蹭了蹭,“我冷。”
蓝忘机顿了下,垂下眼睫,默默将他往怀里拢了拢,为他挡下四面的夜风。
尽管隔着几层衣物,但蓝忘机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耳边是江澄浅浅的吐息,那一块的肌肤都变得滚烫起来。他半干的发丝在自己颈边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格外缠绵悱恻。
蓝忘机别过头去,努力忽视掉皮肤上的异样触感,认认真真开始烤衣服,同时在心中背蓝家家规。
江澄似乎认定了抱住自己的是江厌离,背微微弓起睡得格外安稳,像孩童一样满足。
在背到大概第三百二十二条的时候,架在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蓝忘机一只手抱着江澄,另一只手艰难地把自己的外套扒下来,然后给他穿他自己原先衣服,嗯,好得很,这.件玄色衣服还是魏无羡的。
衣服肯定要换回来的,虽然窝在自己怀里的江澄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明早醒来一旦发现赤身裸体套着自己的衣服,解释是别想解释了,因为两人会直接打起来。
呵。
不管怎么小心,指尖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肌肤,江澄因为甜美的睡梦被打扰而皱了皱眉。
蓝忘机仔细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依旧沉睡着,只是唇瓣微张,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
“妃妃,别舔了....”
“……”
听到这个明显是勾栏青楼里才会出现的名字,再联想到他身上那一片一片绯红的痕迹,蓝忘机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反感,眸光也冰冷起来。
不知廉耻。
一想到江澄刚刚的穿过的外套上可能有女人的胭脂粉气,蓝忘机看江澄的身体就愈发碍眼,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重了几分,惹得江澄更加不舒服。江澄语调微微.上扬,软软糯糯的,活像是撒娇或调情时才会出现的慵懒。
“茉莉?够了啊.... .我累了...”
蓝忘机的动作生生停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整个人雅致而疏离,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第二个?真是厉害啊江晚吟。那下一个是牡丹,亦或是芍药?
江澄也没有让他失望,在说了两个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后,又一视同仁念起最后一个名字:
“好啦,小爱,....唔。”
所有的话都被强行吞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蓝忘机不动声色将他禁言了。
15.
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江澄只记得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秒,眼前被一片雪白所覆盖,那种温暖的触感和纯白的颜色,就像是深夜里独为他洒下的光,将不断下沉的他救离深海。
那种圣洁的光芒一直笼罩在他身上,驱赶了身体里的极端寒冷,江澄不记得自己是否伸出手来抓住了光,但最后光芒主动环绕住他,给予永恒的温柔与救赎。
.光?
江澄费力地睁开眼睛,夏日清晨的阳光还是柔和的,并不刺眼的光线洒在他身上,鼻息间似乎是淡淡的、不属于自己身.上的草药的气息。
他看见那人一身白衣逆在晨光中打坐,漆黑的发丝垂落,美得不染纤小
王。
江澄渐渐回过神来,从他的外衣.上慢慢爬起来,那件垫在身下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不远处的火堆早就熄灭,只剩几缕青烟。
看这个情景,自己是被他救了啊。
就在江澄正在思考第十种从蓝忘机手里逃出去的方法的可能性时,蓝忘机缓缓睁开了眸子,琉璃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眼风淡淡扫过来。
江澄略微偏头,刚准备道谢,却发现上下嘴唇紧紧闭着无法分开,当即反应过来,杏眸瞪圆,带着怒意直直看过去。
混蛋,禁言术这种东西.. ..
是能对自己用的么!
蓝忘机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解除了他的禁言。
被解除了禁言的江澄站在原地-动不动,静静看着他,似乎压抑下了所有怒火一一如果不是下一秒抬起手将蓝忘机的外衣从中撕烂的话。
“撕拉--”
江澄风轻云淡将两块布丢在熄灭的火堆.上,任洁白的布料染上炭灰,才拍了拍手讽刺道:
“几年不见,没想到含光君一点长进也无,还在用禁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啊?”
蓝忘机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也不阻止,只面无波澜道:"跟我回去。”
“虽然多谢你救了我,但一码归一码,在没见到江鎏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停了一下,随即带着威胁的意味道:“强行带回去也没用,我能烧藏书阁一次,就能烧第二次。”
蓝忘机不为所动:“你应当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我知道,”江澄颔首,“可这次在半夜我没有因疼痛而醒来,所以只要你在,我的身体就是正常的罢?与其说是我不能离开云深不知处,倒不如说是不能离开你身边。”
他没有回答。
见此江澄心中多了几分笃定,继续道:"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去莲花坞不就成了,见到他我就立刻和你回去。
“我有不得不去见江鎏的理由,但你一定要带我回去的理由是什么呢?不止是为了替我养魂,还有一一别让我出去刺激到魏无羡罢?”
老实说,和江晚吟交谈很令人头疼,他有着近乎恐怖的直觉,能迅速整合起支离破碎的信息,然后拼凑起最接近真相的路。
无论回答什么,都是在被套话。
江澄唇角微勾,扯出微小的弧度,好像把所有的秘密都把握在手里:“不必担心,魏无羡去了蜀山找七绝兰,-时半会回不来,我遇不上他的。
看着江澄嚣张而戏谑的眼神,蓝忘机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烦躁,面, 上却不露分毫问道: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江澄停顿了下,似是在犹豫如何开口,才抿唇道:“..你第一天来我房里开始就怀疑了,不过今天才大致确定下来。”
蓝忘机半眯起眸子,“原来你一直都醒着。”
“啊...说起来有些阴差阳错,但可能与栀子花香有些关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没完没了的解释,蓝忘机并不打算告诉他是由自己来帮他调息身体。每晚江澄房中点的香并非普通的安神香,而是有极强的催眠效果的熏香,对于丧失了内力的人而言,应当是抵御不了的。
好巧不巧,来的第一天晚上江澄就采了些栀子放在床头,这种花色浓郁芳香,香味远胜过香水,果实有清热解毒、凉血泄火之效,还可净化空气,格外雅致。
栀子花香盖过了熏香,江澄睡眠本就极浅,每每在蓝忘机推开门的第一刻就醒了,只不过通过各方考虑决定先不轻举妄动,暗中观察而已。
江澄一直挺有自知之明,他和蓝家别说世家交情了,只怕隔阂间隙早就生了不少,自金光瑶死后,聂家与蓝家便是同进退,而江家与金家则因为血缘关系紧紧联系在一起,双方私下来往本就少,更何况生前蓝忘机便不待见他,如今又何必要费心费力帮他呢。
说起来还是蓝景仪的话一针见血。
--因为自己是约束魏无羡的筹码呵。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魏无羡就不会想着用万人的献祭阵来复活他,-旦江澄死去,以魏无羡对他的执念来看,乱葬岗就会沦为彻底的人间炼狱。
无论是为了阻止魏无羡继续走火入魔亦或是为了其他无辜的性命,江澄都.必须活着。
见蓝忘机没什么反应,江澄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吧,再加一个筹码。”
蓝忘机琉璃色的瞳孔在晨光下格外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宝石。他好整以暇看过来,低声重复道:“筹码?”
江澄双手环胸,抬起下颚道:“你要的无非是原来的魏无羡,如果我说,我有让入魔的魏无羡恢复正常的办法呢?”
“至于要怀疑我的私心大可不必,我既然在死前将金丹还给了他,说明也是想通了决定和他一刀两断。魏无羡若能回心转意重新回到蓝家,于我于你都是乐观其成。”
蓝忘机看着他,也不接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气氛在安静中突然冷了下来。
面对这种情况,江澄无奈了,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利害摆得明明白白,他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和聂怀桑这只狐狸打交道都比和蓝忘机打交道容易,前者虽然装傻但好歹能沟通,后者则是完美贯彻了沉默是金,江澄可没蓝曦臣那本事能-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不断试探。
就在江澄盘算着要不然放弃和他沟通继续思考第十一种逃走的办法时,对面的人说话了,他语气淡漠:"江晚吟,别太自以为是。”
闻言江澄微微挑眉,语气一往即如地不留情面,明褒暗贬:
“是啊,我这种俗人,自然比不上含光君谦逊有礼、春风渡人。”
蓝忘机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你用五年前的发生的事来揣测如今所有人的意图,只会愈来愈偏离你预想的轨道。”
“教训我的话就别说了,我以为我和含光君都希望早点完事回去,不要在对方身.上浪费一秒钟时间呢。总而言之,含光君到底愿不愿意?”
蓝忘机的背影在晨光下宛如不染情欲的仙人,和一身玄色的江澄隔开在两个世界,他背对着江澄,说:“好。”
听到这个字,江澄反而愣了愣,睁大眸子反问道:“你同意了?”
“只有一个问题,”蓝忘机语调平平,“原来的魏无羡,你指的是哪一 个。”
“当然是.....”
江澄收起了微笑,半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的情绪道:“当然是十年前被献舍的那个啊。”
有着莫玄羽壳子的魏无羡;对江澄、对江家毫无眷念的魏无羡。
蓝忘机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是么。”那时的江澄想法很简单,他只想变回五年前的样子。
五年前身陨之时,他还了金丹,恩怨.了结,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再怨念着谁,魏无羡与蓝忘机一对神仙眷侣云游四方,他也不再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执着一生。
那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将那个结局延续回来,将目前混乱的场面拨回正轨。江澄以为魏无羡是这五年间唯一的变,数,是棋盘中擅自出走的棋子,只需将他放回原处便能回到从前。然,不久后他就会发现,正如蓝忘机当初所言,棋盘早就乱了,所有人都在变,原来的路径被一条条堵死,魏无羡不是唯一的变数,甚至都不是最大的变数。
作为死过一回放下前尘还阳的人,他.本想着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却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不断有人要拉他入局。
避尘已出鞘悬浮在半空中,蓝忘机侧头望向江澄:"“走了。”
江澄走到他身边,问:“御剑去莲花坞?”
蓝忘机轻轻颔首。
江澄看了下避尘的剑身,“你得给我一个东西拉着,不然我担心一不小心站不稳掉下去。
江澄打量了他一下,发现蓝忘机只剩里衣与单衣穿在身上,外加一个腰封,实在不像有其他能抓着固定自己的地方,总不能抓着他的衣袖罢?
嗯....不然将那外衣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人手腕上?
见江澄将目光投向了火堆.上那两块全是灰的布料,似乎跃跃欲试,蓝忘机在他提议之前适时先开了口:“你可以抓着忘机。”
江澄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指忘机琴。于是他走近两步,手轻轻搭在了琴袋上,漫不经心道:
“可能难免会碰到你,不过想来都是男.人,你也不至于那么矫情。”
话一落音,江澄就察觉到蓝忘机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些,正有些疑惑,冷淡的声音就从前面传过来。
“江晚吟。”
“唔?”
“洁身自好,少去烟花柳巷之地。”
“... ...哈?”
[幕间秘事.二则]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在荼蘼花架旁,细细融融的阳光洒下来,带上了晚春将逝初夏即来的温度,晒着便觉得暖洋洋的,让人直想好好睡一觉。
聂怀桑坐在藤椅上,将手中的书翻到最后几页,声音中带有一丝明显的兴奋:“终于找到了啊。”
那本书看.上去十分破旧,书封已经不见了,纸页泛黄,书脊处露出线头,似乎马.上便要散架,然而书里的内容却是所有人都想一窥究竟的起死回生活死人,招魂魄,以命换命,起死回生。
这种忤逆命数、转换生死的术法在人间消失很久了,在聂家五年来不断的寻找下,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残本。聂怀桑将这本书轻轻放在石桌上,呵出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天南地北找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赶上了。幸好幸好,离七月半还有一段时间。
然后他对着半跪在地.上的暗卫道:“将这.本书以巧合的方式送给他,不能暴露出是我做的。”
是。
暗卫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可是他们真会如宗主所想,拿自己的命去换前江宗主的命么?”
“谁知道呢,毕竟人心不可测呀,”聂怀桑眨了眨眼睛,“我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就看他们了。”
"?
宗主,您认真一点,这可是大事,牵扯到那么多性命,不能马虎的。
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意盈盈道:“别紧张,我有预感,这会是一出...很盛大的戏。.”
能在欲望交织中开场,也能圆满落幕。
我的手:我好想在十章内完结。
我的脑子:你用你的大拇指想想,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