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碧空如洗,点缀几朵白云,剑光划过在空中拉出一条笔直的白练。
江澄低头看了眼底下的万丈高空,心中一凛,又不动声色把目光收回来,手.上默默抓紧了忘机。有几个年头没,御过剑了,一时间有些畏惧这种高度,于是集中注意力盯着蓝忘机系在脑后的抹额,认真观察上面勾边的苏式绣法。
或许是江澄的目光太过直白,被这样盯着太不适,反而是蓝忘机先开了口。
“为什么要救虞秋瞳。”
“嗯?你以为我是为了救她?”江澄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怼他的机会,别开视线,风轻云淡道,“我不过是去杀鬼修罢了,救她的人本质是你啊。”
“这样。我还以为你看出了她的身份。”
蓝忘机语调毫无波澜,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感兴趣,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
见他突然说出这种话,江澄挑眉问:“她什么身份?”
蓝忘机淡淡道:“在医馆里她说她本姓虞,来自蜀州眉山,去金陵见嫁入夫家的阿姐。”
江澄“....哈,真巧。”
来自蜀州眉山,还是虞这个姓,江澄的眉眼长得本就和母亲如出一辙,秋瞳深紫色的眸子和他也有八分相似,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
江澄没想到会这样巧合,路上遇见顺手救下的姑娘恰好是母族那边的亲戚。他当时急着躲避蓝忘机的追踪,只匆匆问了下她的名字和轮回教的信息便离开了。如果提前知道她是自己的远亲,就先亲自护送她去金陵了。
一想到自己还利用了她来拖延蓝忘机,江澄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抿唇道:“她重伤成那样,现在.. ..”
“在医馆养着,已经写信告知她的家人,待他们赶来了我才离开的。”身后的人沉默了。
久到蓝忘机以为此话题就此揭过,于是专心御剑,-路上风声阵阵,前方不远处已经显现了云梦泽的庞大模样,才听到身后那人如轻絮般易飘散的话:
“这件事...我先谢过蓝二公子了。”
御剑比骑马赶路快太多了,计划中十多天的路程,成功缩短成了一个上午。看来若是以后要去兰陵,还是找一个会御剑的弟子跟着才好。
江澄站在莲花坞门口,抬起头看着高高悬挂的门匾,耳旁是小贩的吆喝声及车马喧嚣,一时间有些晃神。
几多荣辱沉浮,几度盛衰兴亡,几十年的光阴一瞬即过,莲花坞的主人也.换了几轮,可这朱色大门还在这里,作为一个永恒的象征,一看到它就能忆起往昔峥嵘。
这五年里,似乎云梦一点都没有变啊。
江澄看了门前的守卫,又看了看身边收起剑的蓝忘机,问道:“你能把我带进去么? "他摊手无奈叹了口气....我没有物证能证明我是江澄,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
蓝忘机淡淡望了他一眼,走到门口交谈了几句,递出一张浅紫色请柬,从江澄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上面纹着的江家家徽清心玲。这时蓝忘机回过头来,语气平静:“和我一起进去。”
江澄勾起唇角,快步跟了,上去。
“嗯....看来要收回之前的结论--比起五年前蓝二公子还是有长进的。”
蓝忘机本可以不搭理他,江澄在他面前从来没什么好言好语,何必自找没趣,偏偏鬼使神差问了句:"“怎么说。”
江澄唇角弧度不变,笑意却未达眼底,瞳孔中一片薄凉。
“在我印象中,上次含光君 是未经允许擅闯江家祠堂,上. 上次江家举办清谈会含光君却无故缺席...每次都十分让我难堪啊,这次礼数如此周到,难道不是有长进么?”
两人心照不宣这些事背后的原因,上次是为了魏无羡闯祠堂,再上次是在云深不知处替魏无羡问灵。
蓝忘机对云梦江氏随心所欲得过分了,与对待金家聂家根本不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他从来就不待见江澄,甚至带有不为外人言的敌意。而这敌意无关江澄的能力和世家交情,说他不认同江澄的为人处世也只是表面,他厌恶的引子,是当初江澄没有护好魏婴
这算什么?迁怒么?
蓝忘机停住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抱歉。”
"虽说我这一番话的目的就是想让蓝二公子愧疚,但真道歉了反而也不觉得有多高兴。”江澄叹了口气,走_上前去,与他擦肩而过,“我来带路罢,从这条小路拐过去可以更快到中堂。
莲花坞,顾名思义,有一大片亭亭荷塘。正值夏日,荷塘中的莲花都已盛.开,清风过,--风荷举,处处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莲香。
江澄带着他往池塘边缘绕过去,这是条宽度只够一人而行的石子小路,两人并排走便会觉得拥挤了,于是江澄走在前方带路,垂落的发带随着步伐而微微摆动,像是风中摇曳的柳枝。
一路无言,蓝忘机本目不旁视往前走着,可那发带在眼前晃人得紧,他一垂下眸子,难免不经意瞥到江澄腰封下格外劲瘦纤细的腰肢,末了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然后在前方左转。江澄对这段走过无数遍的路程烂熟于心,只要再走完这十几米,就可以见到一一
中堂门口,男人一身宽大紫袍松松罩在身上,显得身体格外消瘦,他戴着江家家主的发冠,安静坐在木制的轮椅里,灿烂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在阳光下皮肤近乎透明,似乎凑近便可以看见皮层下青色的血管。他整个人都格外的虚弱,虽然脸还年轻,周身气质却像病困已久的老人。
江鎏。
江澄停下脚步,缓缓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来之前江澄心底一直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是蓝景仪骗他呢?他在往生镜里看见的都是江鎏安好的样子,难道往生镜还会出错么?路.上遇见了那么多人,他却一直逃避着,打探消息时也会刻意回避江鎏的下落,可如今事实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心底一丝侥幸也被彻底打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云梦没有变,莲花坞没有变,可江鎏变了啊。那个记忆中意气风发、立如劲松的孩子变成了这样,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片刻之间,他整理好了所有情绪,张了张唇:“阿鎏。”
这声音很轻很轻,但轮椅.上的人似乎心有灵犀,转过头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江澄,唇角挽起一抹眷念而炙热的弧度。
“师父,您来了。”
他的表情自然,似乎对来者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能平静到对江澄身后的蓝忘机点头示意道:“含光君也来了,江某已恭候多时,外面日光大,我们进去谈?”
见蓝忘机颔首,江鎏便握住车轮上的手柄,缓缓向前推动着。突然有一双手搭在他身上,江鎏没有回头,身体顿时僵硬,听见身后那人说:“我来。江澄的本意是帮他推到室内去,放在他肩上的手却被轻轻握住,江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轻柔地蹭了蹭,感受着真切的温度,然后很快松开,笑了笑道:“那就麻烦师父了。”
面对他这亲昵的举动江澄反而安心了不少,再怎么逞强,到底还是个孩子,如果他能多依赖自己一些....等到江澄蓝忘机落座,旁边立刻有侍女奉.上茶水,江澄一瞄便能明白,这是安化松针,其形状若松针,翠绿匀整,白毫显露;肉质香气馥郁,滋味醇厚。他在过去几十年里,都是偏爱这种茶。
“含光君的来意江某已知晓,”江鎏打开茶盖,轻轻抿了一口,道,“师父还阳之事我会保密,但我不敢擅自决定师父的去向,师父是去是留,都由他自己做主。 ”
蓝忘机脸色如常,风轻云淡道"“来信中应已说明,他将和我- -同去姑苏。”“嗯?”闻言江鎏似笑非笑,对着蓝忘机道,“江某真真好奇了,不知道云深不知处是什么风水宝地,只有留在那里.才能养魂?”
蓝忘机也不过多解释,只道:"“于前江宗主而言,的确如此。”
眼看这两人即将没完没了地说下去,江澄漫不经心插话进来,顺便丢了个眼神给蓝忘机,示意他别多话,一切交给自己。
"且不说那些,我身上莫名其妙背了几重麻烦,目前也不宜留在莲花坞。”
“师父!”江鎏瞳孔微睁,快速截住他的话,“我怎么会嫌你麻烦!”
“你当然不会,是我不愿。”江澄笑了笑,“所以就让我用半年处理完这些事,到时候再心无旁骛地回来,不是更好?”
江鎏从来不会反驳他的意思,见自家师父如此道,也明白他是自愿前往而非受人逼迫,于是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他垂下眸子,问道:“师父此次回来,没有去见金宗主么?”
江澄用茶盖刮了刮茶沫,心安理得道:“不急,等我见了你再去找他。
“他只怕....在赶来的路,上了。”
江澄闻言挑眉,视线拂过旁边侍奉的侍女,看似无意道:“知道得倒挺快,难不成莲花坞的人都是他的眼线?”
“不止。”江鎏对上江澄的目光,眼神空洞,如同一潭死水,他弯了弯唇,自嘲道:"含光君寄来的信,也是先给他过目的。名义上我是一宗之主,其实只是个傀儡罢了。”
江澄半眯起眸子,真糟糕啊,江鎏既然敢在蓝忘机这个外人面前说出这种话,说明江家宗主权力被架空已是众所周知,再无任何掩饰的必要了。
而且这个毫无灵魂的眼神和语气....太熟悉了,当初自己被温狗化了金丹醒.来后,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虚空,说着自暴自弃的话。
“阿鎏,你在不满什么?”江澄缓缓道,语气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能直接剖到人心里去,“你是不满阿凌的僭越,还是他做了其他对不住你的事?”
江鎏别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否认道"“您想多了,我没有任何不满与愤懑。”江澄敛了笑容,微抬起下颚,面容严肃而认真,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那我只问这一次。你的腿,真的是意外么。
江鎏感到无形的封印正在解除,他一直被困在没有出路的迷宫,四面八方都是死路,正是彷徨踌躇之时,有人对他伸出了手。
师父还是很敏感啊,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吧?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只要说出来,他会相信自己的,只要说出来世人皆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可他知道,世人这个愚昧轻浮的概念中,从来不包括江澄。
"是的。”
他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是意外。”江澄颔首,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案
上,瓷器与木器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知道了。”
江鎏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想法,喃喃:“师父....”
“我和阿凌是血亲不错,但你们之间没有这层关系,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僭越至此,这件事我会和他商量的。”江澄声音冷清,转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我会回到莲花坞辅佐你。莲花坞的每一任主人,都不应该是傀儡。”
.....师父,莲花坞所承认的主人自始自终只有您。
江鎏俯身前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看着他,目光虔诚而真挚:“在我心中....也只有您。”
江澄愣了一愣。
这时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口,来者速度如一阵风卷进来,从背后将江澄轻轻,拥进怀里,金星雪浪特有的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鼻端,仿佛瞬间坠入一场绮丽奢华的幻梦。
江澄一丝抗拒的心思也生不出,他太熟悉这个温度和气息了,熟悉到他所在之处,便是家之所在。
金凌在江澄颈间亲密地蹭了蹭,在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
“舅舅,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江澄不抗拒这种靠近和亲昵,与对外人的严肃阴沉相反,他对认定的人极其护短,内心默默包容着他们的一切,这种旁人看来亲密过分的小动作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撒娇的一种表现方式罢了。
--说来也像是一个轮回。
金凌自小失去双亲,血缘上的直系羁绊只余江澄一人,从小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长大,金凌喜欢他、尊敬他、亲近他,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永远是,亲亲抱抱,他常常窝在江澄怀里团子一样缩成一坨,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奶乎乎地喊"舅舅”。
观音庙事件之后,少年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质疑长辈的权威,两人相似的刚强互不服软的性格也使得他愈发想要摆脱舅舅的管制,前往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江澄冷笑看着这一切,几次想伸出手来将这孩子拉回羽翼之下都遭到了他的反抗,金凌逃避他、抗拒他,他们之间的分歧愈来愈大,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南辕北辙。那段时间金凌亲近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根本不愿意见他。
而江澄在几次争吵中终于明白了金凌所期盼的自由,在助侄子坐稳了金家家主之位后再三思考,最后果断选择了放手。恰好云梦也有一堆事务亟待处理,其中最重要的无非是江澄这个年纪还没有继承人,他必须在娶亲生子和培养弟子为未来家主中择其一而行之,他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每天从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
就这样忙了几个月,反而是金凌先来找了自己。
那日下午艳阳高照,江澄紫衣箭袖手持三毒,站在庭院中静静看着新收的弟子练剑,时不时出声指导一下动作,直到江澄给江鎏一条不漏讲完了所有招式,拿起三毒准备给徒弟示范-遍时,才不经意瞥到假山旁的金凌。
金凌进入莲花坞从来不需要通报,也不知在远处看了多久,这是金凌几个月来第一次踏入莲花坞,江澄以为是金麟台出了什么急事,刚准备让他在里屋等着,就听到他用那种小动物被拋弃的、委委屈屈的声音道:
“舅舅,我很想你。”
闻言江澄僵在原地,拿起三毒的动作生生停在空中,末了才反应过来,掩唇轻咳了声。
一-太丢人了,可偏偏就是对他的撒娇毫无抵抗力。
江澄天生就喜欢小巧的、毛绒绒圆滚滚的可爱玩意儿,被少年那双可怜兮兮写满了控诉的大眼睛望着,轻易就想到了小时候软软糯糯一心一意只依赖他的金凌,虽说之前对金凌的叛逆多多少少有怨气,但此刻心也早就软了一大半。 .
像是个契机,自此之后,金凌仿佛忘记了前几个月的不愉快,跟从前一样.天天粘着他,从仙门治理到维持世家关系的平衡,再到即将举办的清谈会的大小事宜都拿来与舅舅商量。
这次金麟台举办的清谈会是前任宗主金光瑶死后的第一届,仙门百家因金光瑶之事对兰陵金氏颇有微词,这是一个坐稳位置打消顾虑的机会,务必要展现出金家的实力与威压,半点马虎不得。
江澄一边教导徒弟一边指导侄子,忙碌是忙碌,心中却悄悄涌起了被家人包围的、充实而温暖的满足感。
就像此刻--
在金凌进来的一瞬间江鎏就松开了他的手,唇角带着一贯的微笑端坐着。江澄象征性碰了碰金凌的脸颊,以示关怀。
“阿凌,来得这么快,赶路累了罢?
“不累,在外面休息了一会才进来的,”金凌捉住他的手腕,放在眼前欣赏了下才牢牢牵住,语气无辜又善解人意,“我看舅舅和阿鎏有事在谈,担心打扰了你们。”
“你进来了也不打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没有你听不得的道理。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背后抱着自己的金凌,自然也就看不见金凌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对着轮椅上的江鎏露出了怎样嚣张而不加掩饰的恶意,像朵腐烂馥郁却食人的花。
他对江鎏露出一抹虚伪到极点的笑容,意味深长道:“是么?看来倒是我想多了,显得生分了呢。”
这种时候江澄也没忘了礼数,对着金凌道:“好了,蓝二公子也在,别总缠在我身上。”
他终于舍得放开江澄,将目光投到一边静坐着的蓝忘机,敛去了眼底的敌意:"“含光君。”
“金宗主。”
与内力全失的江澄不同,他早就察觉.到金凌在门后,心中虽有些探究却也不便插手他们家族内部的事,但从刚才的一幕看来,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这五年他来对江家和金家的异常虽有猜测,但都及不上在眼前亲自上演来得真实。
--果然。
他似乎看见了平稳空气中扩散开来的水波,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探入水中,将汪洋大海搅动成波涛惊澜。空气化作透明的水,处处都是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眼前分明是久别重逢的景象,却无端压迫阴沉,江澄已经不自觉成为漩涡的中心,四周暗潮涌动,每一-束水流都向着漩涡而来,他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和蓝忘机敷衍地寒暄了两句,金凌又和江澄谈起晚上已经设好了家宴,江澄的房间也整理出来了,今晚就留在莲花坞罢。
金凌眯着眸子偏头笑得乖巧:“我还有礼物要送给舅舅呢。”
江澄将目光投向蓝忘机,见他低头喝茶并未理会这边的谈话,想来一晚上也无所谓,于是欣然答应。
[幕间秘事三则]
夜半时分,阴风阵阵,血月当空。红月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
沙地_上是一个挖出的大大的“十”字,在这个框架里流动着粘稠的鲜血,正中心仰面摆放着一面青铜镜,血月正好映在青铜镜的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站着- -位 黑袍人,除他们之外,四周都是乌央央跪着的教徒,压成一片。
时辰已到,四位黑袍人统一从拔出匕首,往手腕上一划,他们的血液顺着四个方位流向中心的青铜镜。
镜面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似乎什么要从镜子里钻出来。青铜镜可通灵,今晚人间的血月和阴间的血月相通,是实施召唤最理想之时。
血月为线,万人血为术,青铜镜为媒,誓要招出被封印在阴间的骇人恶鬼。
镜面一片漆黑,血月的影子也不见了,颤抖得越来越激烈,似乎要裂开来,四位黑袍人眼神期盼而激动,似乎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在万众期待下,青铜镜突然被一道柔和却有力的佛光笼罩,抖动的弧度渐渐变小,最终被迫安静了下来。
“又被那道佛光阻止了!”北面的黑袍人骂道,“还是没能将教主召唤出来!”
东面的人叹了口气:“教主是鬼中厉鬼,由地藏亲自看管,不会那么容易逃出来的。”他看着那面青铜镜,突然喊道:
“等等,镜中有异常!”
那面青铜镜中还是漆黑一片,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画面越来越清晰,一身干练的紫衣,长发束冠,看身材是个男子脸却生得雌雄莫辨,眉目间艳丽逼人得很,他偏过头,似乎在往这个世界的他们望过来。
这个画面只出现了几秒便消逝了,青铜镜再次变回普通的镜子落在地上,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人出声道:"“刚刚那真的是...教主 的所思所想么?”
不必回答也知道是真的,万千轮回教徒默念着教主的信仰之力断不可能突然换成别人,只有一种可能一-这是他们教主心心念念的人。
“轮回教的下一个任务已经出现了一-”
东护法收回镜子,转过身对着跪在沙地.上的教徒下令道:"“从明日起,去找画中的人,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都要将他带回来。”
ps:
江澄: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江鎏:与他人无关,都是我不小心。
金凌:是啊舅舅,我是无辜的。
蓝忘机:喝茶看戏.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