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王后本名张盛妍，是先王朝时一名谏官的独女。张谏官在朝中一向嫉恶如仇不卑不亢，得罪了朝中权贵，被诬陷与当时因篡位被判凌迟的宁王勾结，全家被打入天牢，择日行腰斩，九族也被牵连，即将流放边疆。但当时的吴王不信，三番两次上书请求重查此案，先王也心存疑虑，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彻查，这桩冤案才得以沉冤得雪。自此，那张盛妍的心便系在了他身上。吴王没法，只能委婉示意她心有所属。这张姑娘也是个洒脱的，表示既然如此，她也不欲纠缠。吴王年岁渐长，后院还是未纳一人，先王和他的母后很操心，一直在帮他物色，到最后开始逼他起码择一人成婚。吴王思来想去，本来想再拖，张姑娘找上了门:“你拖来拖去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不娶吧。不如让我过门吧，我们也算知根知底，免得祸害了其他姑娘。反正我这一辈子是栽在你身上了，到时你我相敬如宾即可。既圆了我的梦，也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吴王起初是拒绝的，他也不想耽误她，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去请了圣旨。因为先王对她家的愧疚，这张盛妍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便答应了她做吴王的侧妃。于是，吴王就莫名其妙地和她成了婚。当夜，吴王刺破手指假装了她的落红，睡在了地上。婚后张盛妍的确没有越雷池半步，把王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本来日子可以这么一直按部就班地过下去，但是在一次针对他的刺杀中，她替他挡了刀，落下了病根，从此药不离口。吴王对她也越发愧疚，得的什么赏赐都往她那里送，这个习惯一直到他登上王位也未曾改变，还给了她贵妃的身份。因为他知道，除了用这个来表达对她的感激，他再也不能给她什么。后来后宫陆陆续续被塞进了一些女人，张盛妍厌烦后宫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便以身体不适免了与她们的碰面。

故事听完，戚兰不禁感慨，得有多爱一个人才甘愿像她这般，嫁给一个她爱而不爱她的男人，还是为他拼上自己的性命，哪怕心里知道他永远不会给她她渴望的爱。吴王抱住了戚兰，低语说:“兰兰，爱一个人，是可以为她不计回报付出一切的，哪怕是身家性命，只要那个人要，也会心甘情愿地给。”戚兰回抱住他，胡乱地回应着他的吻，心里却乱糟糟的。

心烦意乱地过了几天，戚兰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一天午后，她突发奇想，去云锦的房间找她。当戚兰去找的时候，正碰上云锦拿着东西出门。她见戚兰来了，神色有些慌张:“娘娘怎么来这下人待的地方，太脏了。”戚兰有些狐疑，垂眸仔细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想拿:“那是什么？”云锦条件反射地躲开她的手:“没什么，一些主子要的东西罢了。”戚兰眼神一冷，拽着云锦进了她的房间。戚兰坐在椅子上，随手指了一把:“坐吧，说说看，那是什么？”云锦不肯坐，想要走，戚兰自顾自斟了杯茶:“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出得了这宫门？不如早早交代了。”云锦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把东西给了她。戚兰打开包裹一看，是几粒香料。她一闻，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的心头一震。戚兰抬头瞪着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不敢置信，居然是她！难怪，难怪明明什么都是通过层层检验，怎么就混进了熏香里！戚兰愤怒地用忍不住发抖的手扇了她一巴掌:“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云锦的脸被她扇得偏到一边，也不反抗，漠然低头回答:“因为奴婢知道，一旦娘娘有了孩子，娘娘的心偏向哪一边奴婢不能保证，这孩子会成为主子成就大业的障碍。如果奴婢不动手，主子或者嘉嫔他们也不会让娘娘把孩子留着的。”戚兰的嘴角不断颤抖着，喉咙却仿佛被塞了棉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最后，她哑着嗓子说:“你这么做，不怕我现在反水吗？”云锦笑了笑:“娘娘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这件事东窗事发，你以为吴王还能保得住你？娘娘确定吴王知道了这样的你还会爱着你吗？”戚兰一下没话说了。是了，她不知道那次王后的话到底是警告还是劝诫，她没办法去赌。这么多年的温柔缱眷，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离不开吴王了，她无法承担失去他的爱的后果。戚兰想，她会疯。见戚兰不再言语，云锦继续说道:“再者，娘娘以为没了你我，吴王就没事了吗？主子安插在宫里的钉子连我也不知道有几个，没有了我们，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娘娘如果聪明的话，不如识相一点，说不定这吴王还能留条性命。”戚兰彻底呆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乎乎地走出云锦的房间，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寝殿的。只记得那一天后，她突然高烧不退了好几天，吴王急得团团转，一有空就来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