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厅的空调风声忽然变得刺耳。
夏雪望着曹鹤阳紧绷的下颌线，后颈沁出薄汗——她刚才那曲《探清水河》刚让郭老师松了口，这姓曹的倒像块冷硬的顽石，偏要在这节骨眼上把路堵死。
“衣着怪异？”她低头瞥了眼自己松松垮垮的珊瑚绒睡衣，喉结动了动。
原主穿越时正裹着这套居家服看综艺，哪来得及换？
可这话要是说出口，怕是更坐实了“来历不明”的罪名。
她指尖掐进掌心，余光瞥见保安已经绕到侧门，黑色制服的衣角被风掀起一角，像把悬着的刀。
“唱得好是本事，可德云收徒讲的是规矩、是传承、是十年如一日的熬练！”曹鹤阳往前半步，大褂下摆扫过夏雪脚边，“一句小曲儿就想破例？今天放她进来，明天是不是谁在门口喊两嗓子《报菜名》也得给个麦？”他目光如刀剜过来，“你来历不明，衣着怪异，行为失序——要么现在就走，要么我叫保安送你出去。”
夏雪耳膜嗡嗡作响，刚燃起的希望被兜头泼了冰水，她下意识去摸手腕——那是她穿越后总习惯触碰的地方，从前戴的手表没了，现在只有系统奶球在意识里晃悠。
“姐，别指望我给你开金手指，这关得你自己闯。”奶球的声音懒洋洋的，倒像在看她出糗。
她喉咙发紧，正想硬着头皮说“我可以证明”，侧幕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秦霄贤不知何时站直了，西装裤上的褶皱被他慢条斯理拍平，指节蹭过脸颊时顿了顿——那是刚才被她扇的地方，此刻还泛着淡红。
他垂眼盯着自己的皮鞋尖，唇角却勾着抹促狭的笑：“曹老师说得对，规矩确实不能破。”
排练厅里静得能听见孟鹤堂调整三弦的“嗡”声。
夏雪攥紧睡衣带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这秦霄贤，莫不是要落井下石？
“可她打了我一耳光，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秦霄贤抬眼，目光掠过夏雪发僵的脸，“按江湖规矩，打人得负责——不如这样，让她先留几天，把这‘账’算清楚了再走？”
“噗。”周九良的三弦“当啷”掉在椅子上。
孟鹤堂赶紧用扇子掩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曹鹤阳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秦霄贤！你少在这搅混水！”
“我可没搅局，我是受害者。”秦霄贤摊开手，语气无辜得要命，“她要是跑了，我找谁讨公道去？”说着还冲夏雪眨了眨眼——那眼尾上挑的弧度，活像只偷到鱼的猫。
夏雪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这人居然把挨打当成留人的借口！
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这是在帮她！
刚才保安都要动手了，除了秦霄贤这横插一脚，她哪还有别的退路？
“好啊，你说怎么算？”她强压着炸毛的冲动，故意把尾音挑得又冷又硬。
秦霄贤眼睛一亮，往前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你先跟着我，等我觉得够本了，自然放你走。”
“【隐藏任务进度更新：‘宿命纠缠’关系深化，触发新标签：【债主与人质】。”奶球的电子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夏雪差点没绷住表情——这系统比秦霄贤还能添乱！
“既然霄贤愿意‘收账’，那就先让她留下观察几天。”郭德纲的声音像定音锤，“但——”他目光扫过夏雪，镜片后的瞳孔微缩，“若发现你有炒作、扰乱秩序之嫌，立刻驱逐，永不录用。”
曹鹤阳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话，只攥着大褂袖口的指节泛白。
于谦在旁边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先看孩子表现，你这老古板。”
夏雪喉头发热，赶紧低头：“谢谢郭老师。”她能感觉到后背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可比起刚才被保安架出去的绝望，此刻连空调的冷风都带着点甜。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直到我还清这‘脸债’。”秦霄贤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热烘烘的吐息扫过耳垂，“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夏雪。”她偏头瞪他，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夏雪？”他重复一遍，尾音轻轻上扬，“名字冷，人也冷，打起人来可真不手软。”
夏雪正要回怼，余光瞥见栾云平举着台本往这边张望，镜头后的摄像师已经重新对准了他们。
她突然意识到，从刚才那记耳光到现在的“贴身还债”，所有互动都被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是《斗笑社》的录制现场，她的每一步，都在观众的眼皮子底下。
“走啊。”秦霄贤伸手要拉她胳膊，被她迅速躲开。
他也不恼，插着兜往后台走，背影在聚光灯下拖得老长，“第一天跟我，先学怎么给角儿拎包。”
夏雪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跟上。
路过曹鹤阳身边时，她听见他低声嘀咕：“我盯着呢。”
后台的穿堂风掀起布帘，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设备和工作人员。
夏雪望着秦霄贤挺直的脊背，又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她以为留下是终点，可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另一场更复杂的开始。
毕竟，跟在秦霄贤身边“寸步不离”的日子里，她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这位贵公子的捉弄。
更棘手的，是藏在镜头后那些审视的目光，是藏在“还债”借口下愈发清晰的心跳，还有那个总在她松懈时冒出来的系统提示——
“叮——【债主与人质】关系触发日常任务：今日需与秦霄贤共同完成三次互动，任务奖励：相声基本功入门指导卡。”
夏雪望着前面晃悠的身影，忽然觉得，这趟穿越之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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