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的呼吸顿了顿。
门廊下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随着风里的梧桐叶轻轻摇晃,像根被雨打湿的芦苇秆。
她往前迈了半步,青石板上的积水倒映出半张苍白的脸——是张云雷。
“奶球!”她喉咙发紧,系统精灵的声音却先一步炸在耳边:“警告!曹鹤阳刚给郭老师发了消息,说你身份存疑,明早八点前拿不出有效证件就清退!”夏雪的手指骤然攥紧外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哪来的身份证?
这具身体是穿越前的主播,但此刻的“夏雪”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户籍记录。
“师傅!”一辆出租车的远光灯突然刺破夜色,夏雪猛地抬头,见空车灯正明晃晃地转着圈。
她鬼使神差地冲过去,书包带在胳膊上勒出红印。
司机摇下车窗,她喘着气喊:“去朝阳路!”
“等等——”
身后传来低哑的唤声,带着点被雨水泡软的沙哑。
夏雪回头的瞬间,正看见张云雷扶着拐杖的手青筋微凸,素色长衫下摆沾着水痕,在风里轻飘飘地晃。
他分明比她先到车边,却因动作慢了半拍,被她抢先坐进后座。
“走!”夏雪催促司机,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张云雷的身影越来越小。
手机屏幕亮起,导航显示酒店就在前方三公里,可她突然想起下午栾云平提过的“张云雷住在同仁医院做复健”——此刻出租车正往相反方向开。
“调头!”她拍了拍前座,“去同仁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姑娘,刚才那先生看着像有病,您这是...”
“我抢了他的车。”夏雪咬着嘴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外套拉链,“得送回去。”
雨丝砸在车窗上,像撒了把碎珠子。
等车停在医院门口时,夏雪远远就看见张云雷靠在门柱上,拐杖斜倚着墙,肩头的水痕已经洇成深灰色。
他垂着头,喉结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滚动,像是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
“张先生?”夏雪推开车门,雨水立刻灌进鞋里。
她跑过去时带起一阵风,张云雷猛地抬头,眼底像被石子搅乱的深潭,“对、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
“没关系。”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尾音却突然被咳嗽扯碎。
夏雪手忙脚乱去扶,触到他胳膊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隔着两层布料,皮肤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奶球!他怎么了?”她压低声音。
“检测到目标肺部旧伤复发,体温37.8℃,淋雨加重炎症。”系统精灵的声音难得严肃,“你要是再晚十分钟,可能得送急诊。”
夏雪咬咬牙,把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肩上:“我送你进去。”
张云雷没拒绝,拐杖尖在地上敲出细碎的响。
护士站的小护士眼尖,立刻推着轮椅跑过来:“张老师!您这又是何苦,下雨还往外跑...”她边说边瞪夏雪,“这位姑娘,您可别再让他折腾了。”
“是我抢了他的车。”夏雪老老实实地低头,看张云雷被护士扶上轮椅时,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动了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谢了。”他说,声音比刚才暖了些。
这夜夏雪在医院待到凌晨,等护士确认张云雷输上消炎液,她才抱着空外套往回走。
雨已经停了,梧桐叶上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像谁在敲心门。
“叮——隐藏任务触发:与张云雷的’初遇值‘激活,关系标签【雨夜援手】;当前好感度:15%。”奶球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主线任务进度更新至20%,奖励:获得’临时弟子‘身份缓冲期3天。”
夏雪仰头看天,云层裂开道缝,漏出半颗星星。
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出租车票,突然笑了——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会给努力的人留条缝。
次日清晨的德云社后台飘着豆汁儿香,夏雪刚跨进院门,就被曹鹤阳截住。
他抱着账本,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身份证明呢?”
“曹老师早啊。”秦霄贤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手里晃着个糖炒栗子袋,“张老师今早托我带话,说昨晚多亏夏小姐送他去医院,您说,这算不算给咱德云社做贡献?“
曹鹤阳的眉毛跳了跳,视线在夏雪和秦霄贤之间转了两圈,最后“哼”了一声,掀着大褂下摆走了。
“你...”夏雪盯着秦霄贤递过来的栗子,“为什么帮我?”
“我这人最看不得姑娘着急。”秦霄贤剥了颗栗子塞进她手里,糖壳儿脆生生的,“再说了——”他忽然凑近,眼睛弯成月牙,“你要是被赶走了,谁陪我对《打灯谜》?我还等着听你说’您那节奏比我二舅的老怀表还慢‘呢。”
夏雪低头咬栗子,甜香在舌尖漫开,她望着二楼张云雷的病房方向,窗台上摆着盆新换的绿萝,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后台的挂钟“当”地敲了七下,夏雪摸了摸借来的练功服口袋,里面装着护士给的“注意事项”——张云雷的复健时间表,还有医生手写的“避免淋雨受凉”。
清晨的德云社后台略显冷清,夏雪刚换上借来的练功服,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耳尖。
窗外传来扫帚扫落叶的声音,混着远处谁哼的《探清水河》,调子清清淡淡,像片刚泡开的茶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