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的手指在张云雷外套的盘扣上绞出褶皱。
门房大爷的竹椅吱呀一响，她这才惊觉自己已在阴影里站了半柱香——素裙女子的侧影被月光拉得很长，腕间银镯随着抬臂动作轻响，像极了上个月整理张云雷旧衣时，那件深灰毛衣上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姑娘？”门房大爷的声音打断她的怔忡，“这是张老师的家属楼，您找他？”
素裙女子转过脸，眉梢眼尾都是温婉的笑：“我是云雷的老朋友，林婉清。”她目光扫过夏雪怀里的外套，“这位是......”
“我是夏雪。”夏雪向前一步，外套下摆扫过青石板，“张老师的编剧助理。”
林婉清的笑纹更深了些，却没伸手相握：“助理啊。”她低头理了理裙角，“也好，云雷现在需要人照顾。
当年他练倒立摔折了腿，都是我天天熬牛骨汤......“
夏雪喉间发紧。
上个月张云雷咳得蜷在沙发里时，她守了整夜，他迷迷糊糊抓着她手腕说“汤”，她熬了小米粥，他却喝了两口就推说“没味”。
原来不是粥不好，是他习惯了另一种温度。
“小夏？”
背后突然响起张云雷的声音。
夏雪转身，见他倚着楼梯扶手，月白睡袍松松系着，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林婉清已经迎了上去，指尖虚虚碰了碰他胳膊：“云雷，听说你复出了？
我特意从苏黎世赶回来，就为听你一场《怯登台》。“
张云雷的喉结动了动，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婉清，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林婉清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桶，“你胃不好，我在飞机上炖了山药粥。”她转头对夏雪笑，“以前他总说我熬的粥比药还难喝，现在该学会珍惜了。”
夏雪望着保温桶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昨夜张云雷蜷在她怀里咳血，帕子上的红痕比这水珠刺眼十倍。
她攥紧外套，闻到袖口残留的檀香——那是他常用的扇骨味道。
奶球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警告！
目标人物林婉清与张云雷存在未断情感联结，检测到其携带瑞士医疗预约单！“
夏雪猛地抬头，正撞进林婉清的视线。
那抹温柔突然凝了凝，像春雪落在冰面：“夏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后台化妆间的门被轻轻带上。
林婉清的指甲掐进真皮手包，声音却依旧绵软：“我和云雷认识十年，他第一次登台紧张到吐，第一次被观众喝倒彩躲在后台哭，都是我陪着。”她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年轻的张云雷带着鼻音：“婉清，我怕站在台上突然摔下去，怕观众笑我，怕......舞台会毁了我。”
夏雪的太阳穴突突跳。
这声音她听过，在张云雷的旧日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音乐会门票，日期是十年前。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登台。”林婉清按下暂停键，“我在瑞士订了私人疗养院，有最好的康复师......”
“所以你要带他走？”夏雪打断她，“就像十年前他说‘舞台会毁了我’时，你劝他放弃相声转去学声乐？”
林婉清的脸白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他日记本里写了。”夏雪摸出手机，翻到拍的照片——“婉清说舞台太危险，可我听见观众笑，比吃蜜还甜”的字迹还带着当年的墨迹，“他后来还是选了舞台，因为他爱这个。”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张云雷倚在门框上，睡袍带子散了半截，露出锁骨处淡粉的旧疤：“婉清，我送你出去。”
林婉清走后，夏雪望着桌上没动的山药粥，突然想起秦霄贤今晨拽着她袖子说的话：“那女的昨晚在张哥房里待了两小时，我偷听到她提’移民手续‘。
夏雪，你要是真在乎，就别装大度。“
她在乎吗？
在乎到想起他咳血时的手温就心疼，在乎到他说“别走”时心尖发颤，在乎到看他在台上发光时比自己得奖还高兴。
可她算什么？
穿越而来的局外人，连吃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发什么呆？”
张云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雪转身，撞进他怀里——他身上还带着浴室的水汽，混着淡淡药味。
“婉清说要带我去瑞士。”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你说，我该去吗？”
夏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昨夜他在日记本上写的“废人”，想起他在台上说“怯自己再站不起来”，想起他咳血时抓着她手腕的温度。
“不该。”她攥紧他睡袍的带子，“你不是废人，你是......”
“是什么？”他的手指抚过她后颈。
夏雪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是我见过最亮的星星。”
次日彩排，剧场里飘着新换的布景漆味。
夏雪抱着剧本站在侧幕，看见林婉清踩着细高跟走进来，手里攥着张机票。
“夏小姐。”她径直走到夏雪面前，“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带云雷走。”她扬起下巴，“十年感情，不是你几个月能比的。”
夏雪望着她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指尖，突然笑了：“十年？
他日记本里写’婉清劝我放弃相声‘的那页，夹着张观众送的玫瑰干花。“她摸出手机，”我查过，那是他第一次商演的观众送的，他说’比任何奖牌都珍贵‘。“
林婉清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懂什么？他需要的是安稳！”
“他需要的是站在台上的快乐。”夏雪后退半步，撞上台边的道具桌——张云雷常用的折扇正躺在桌上，扇面是她画的竹枝。
林婉清的手抬起来时带起风。
夏雪反应更快，抄起折扇“啪”地扇在她手腕上。
檀香木骨撞出脆响，全场静得能听见布景板落地的轻响。
“你可以走。”夏雪将折扇摔在地上，扇面展开，竹枝被压出折痕，“但他现在有我守护。
谁再逼他退台，我就扇谁。“
剧场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夏雪抬头，看见张云雷站在门口，发梢沾着排练的汗，眼神亮得惊人。
奶球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隐藏任务进度】更新：【命定之人】升为【并肩而立】，触发新标签：【共战风雨】。
林婉清捂着发红的手腕瞪了夏雪一眼，抓起包快步离开。
后台突然炸开起哄声，九郎举着瓜子喊：“夏姐这扇风，比我贯口还利索！”小孟跟着拍巴掌：“张哥，你家护食的小助理够猛啊！”
张云雷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指尖抚过折痕：“竹枝断了。”
“我再画一幅。”夏雪望着他眼尾的笑纹，“画并蒂竹，根须缠在一起的那种。”
夜色降临时，德云社的走廊比往日安静。
夏雪站在排练厅外，透过玻璃窗看见张云雷和郭德纲坐在桌前，师父拍了拍他肩膀，他低头笑——像极了首演前她陪他对词时的模样。
奶球突然冒出来，小球上的纹路急促跳动：“检测到林婉清的机票改签信息，目的地......”
“嘘。”夏雪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扬起，“明天再说。”
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排练厅的门帘轻轻晃动。
夏雪靠在墙上，望着头顶的月亮。
这一次，她不再是躲在幕布后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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