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录现场的追光灯热得灼人,夏雪攥着备用话筒的手心沁出薄汗。
黑色工作服的布料贴在后背上,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站进“斗笑社”的录制场,从前直播时隔着屏幕看到的红幕布、转台、观众席,此刻全在眼前立体起来,连空气里都浮动着麦克风的金属味和旧木头的潮气。
“宿主注意!”奶球的声音突然在耳蜗里炸响,白色光团在她余光里急得转圈,“隐藏任务触发:本次试录中完成一次‘关键协助’,否则评议会评分扣15%!”夏雪喉结动了动,目光下意识扫向舞台中央。
张云雷今天穿了月白长衫,袖口金线绣的竹枝随着抬手晃出淡影。
他的搭档临时有事,原本固定的段子改成了半即兴互动,此刻正说到“当年在后台偷学绕口令被师父抓包”的包袱,眼尾红痣跟着笑纹轻颤。
夏雪悄悄把备用话筒往掌心按了按——方才调试设备时,她注意到主话筒的接口有些松动,方才趁人不注意用胶布缠了两圈,可到底不放心。
“那回师父举着戒尺问我......”张云雷的尾音突然卡住。
夏雪瞳孔骤缩——主话筒的红光“啪”地灭了,观众席传来细碎的“咦”声。
他右手无意识攥紧了长衫下摆,指节泛白,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夏雪脑子“嗡”地炸开,想起前晚在医院陪护时,他发着烧还反复练贯口,哑着嗓子说“这嘴要是废了,我就真成瘸子了”。
她提起步冲上台,鞋跟磕在台阶上绊了一下,却在踉跄中稳稳托出备用话筒:“接着说,我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落进张云雷耳里。
他睫毛颤了颤,接过话筒的瞬间,指腹擦过她因紧张而发凉的手背。
“刚才这麦罢工,”他突然笑了,尾音带着点破音的沙哑,倒像是故意设计的,“是不是也嫌我太久没上台?”观众席哄地笑开,有人吹了声口哨。
夏雪退到台侧,后背抵着冰凉的幕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跑太急,鬓角的碎发全黏在脸上。
导播间传来“咔”的敲麦声,扩音器里炸开栾云平的笑:“小夏这反应,比我当年救场还利索!”
可她还没松口气,转身时左脚突然被什么一勾。
夏雪瞳孔地震——是方才布台时没理好的电缆!
她想收势却来不及,整个人往前栽去,手里的备用话筒“哐当”砸在地上,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全场霎时安静,连空调风声都清晰起来。
夏雪趴在地上,脸颊贴着舞台的木地板,能闻到清漆的苦味。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想着“完了,评议会肯定要记我一笔”,想着“张云雷会不会觉得我成事不足”,想着“奶球该骂我笨了”。
“起来。”
清冷却带着温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夏雪抬头,看见张云雷半蹲着,修长的手悬在她眼前,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右腿的护具在裤管下显出生硬的轮廓,却稳稳撑着身体没晃。
夏雪鬼使神差地伸手,被他一拽就站了起来——他的力气比看着大,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虎口,像块温热的砂纸。
“刚才这位助理,”张云雷转身面向镜头,嘴角勾着点淡笑,“摔得比我当年第一次登台还狠。
但她没跑,你们说,该不该给她鼓掌?“
掌声如潮水涌来。
夏雪望着他侧脸上被灯光镀亮的轮廓,喉咙突然发哽——前晚他疼得整宿没睡,却在她送杏仁茶时把最甜的枣仁挑进她碗里;三天前她背错流程急得掉泪,他站在阴影里说“哭够了就记,德云不养玻璃心”。
此刻他说“没跑”,她才后知后觉:方才冲上台时,她根本没犹豫。
后台换衣间里,秦霄贤倚着墙啃苹果,看夏雪红着脸被工作人员递水,笑着摇头:“这丫头,上次把张老师的药盒藏饼干罐里,今儿又把尴尬演成高光。”他咬了口苹果,果肉脆响混着远处的掌声,“得亏我早转了姐弟情,不然这会儿得酸成柠檬精。”
夏雪摸着发烫的耳垂往后台走,奶球的光团在她发顶蹦跶:【隐藏任务完成:关键协助达成|关系标签更新:【共台共命】】。
她没注意到,评议会专用的黑色笔记本不知何时被翻开,王惠握着钢笔,在“夏雪”那页新添一行字:“心稳,手快,可托重担。”
试录结束时,夕阳把演播厅的玻璃染成蜜色。
夏雪收拾着散落在台侧的话筒,突然听见场务喊:“小夏!
张老师让你去后台,说有东西要给你。“她手一抖,备用话筒”当啷“掉在地上——明明刚才摔过一回,此刻心跳却比那时候还快。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掀起她工作服的衣角,内侧绣的小云朵轻轻晃动,像要飘进夕阳里去。
